不管贺知温说些什么,沈季康都觉得他这是在为自己开脱,所以他不满地说道,“贺知温,你少岔开话题,把重点模糊到别人身上。
你一开始就说你是去陈一晖家里找陈一晖,那么请问你找陈一晖到底有什么事?你要找他之前,难道都没有事先联系他,确认他在家后再去找他吗?
还是说,其实你一开始就不是要去找陈一晖,你真正的目标本来就是徐小磊,所以你才会趁陈一晖离开以后去他家找他。”
面对沈季康各种无理由无根据,还极富针对性的揣测,贺知温也终于失去了耐性,他毫不留情地回骂沈季康,“兄弟,我说你这么脑残,到底是怎么当上刑警的?该不会是走后门了吧?
我去找陈一晖,当然是因为他在网上买惨,把他自己说得那么可怜,惹得网友们都以为我很冷血无情,所以我才去找他谈赔偿的事情,打算和他约定一个分期赔偿的计划。
陈一晖这人,在网上倒是挺能买惨的,可是他却从不主动和我联系,不瞒你们,事实上,陈一晖和我根本就从未联系过,我甚至都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我知道他家的地址,也都是网友在我微博下评论贴出来的。所以我当然没办法在去陈一晖家里之前先和他联系。
还有就是,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去到陈一晖家里后才知道徐小磊的身份,我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又怎么可能会趁陈一晖不在家的时候,到他家里去蓄意杀害徐小磊。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清楚了,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关系,我没做过的事,不怕你们怀疑。”
沈季康被贺知温怼得头脑发热,他觉得贺知温就是在撒谎,还想继续拿话去刺激他时,韩策却开口中断了讯问。
他说,“你所说的内容,我们已经了解清楚。但暂时你还是嫌疑最大的人,所以我们不能批准你保释。我们会暂时将你扣押,这期间,你如果想起了什么有用的线索,一定要和我们说。”
贺知温听到这话,情绪就变得激动起来,他恼道,“我没杀徐小磊,你们没权扣留我!”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再怎么闹,韩策都没放他离开。
——
同一时间,陈一晖也被请到了警局协助调查。
是陶立璠和徐坤希一起对陈一晖进行讯问。
一开始,徐坤希就直截了当地问陈一晖,“陈一晖先生,据你所知,徐小磊这段时间里,有没有和谁有过过节?产生过不可调和的矛盾?”
陈一晖的表情很丧气,眼睛红红的,里面还有泪水。
这段时间里所发生的一切事情对他而言实在是太过煎熬了,他身边的亲人一个接一个地遇害,离开他,他一时之间又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他低垂着眼眸,哽咽沉思了好久,才缓声答道,“其实我和小磊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他总觉得是我辜负了他姐姐,亏待了他姐姐,所以他对我有很大的意见,也从不和我说他自己的事情,也因此,我并不了解他的生活圈子,根本就无从得知,他到底有没有与人结怨。”
徐坤希又问道,“那案发时,他为什么会去你家?是你叫他去的吗?”
陈一晖点点头,答道,“我女儿一直在医院里住院,我每天都要去医院看望她。但我还有个才七个月大的小儿子,总不能每一次都带着他去医院那种地方待那么长时间,所以有时我去医院看望女儿的时候,都会拜托小磊到我家里照顾我儿子。
小磊虽然讨厌我,但他很疼我的两个孩子,每一次我拜托他到家里照顾孩子,他都会毫无条件地答应。”
徐坤希再问,“那他去你家里照顾孩子的事情,还有别的人知道吗?”
陈一晖却有些茫然地沉思了一下,答道,“我想他的同学应该都会知道吧。毕竟他还是学生,有时候,需要请假才能出来帮我的忙。他的同学和老师可能都会知道。”
徐坤希看着陈一晖茫然的表情,想了想就又说道,“你妻子徐小琴跳楼自杀获得了一笔很不错的保险赔偿金,可是这笔赔偿金的受益人却是徐小磊,他作为保险受益人,在看到你被贺知温追讨高额赔偿的时候,有没有说过要拿那笔钱出来帮你赔偿?”
陈一晖摇了摇头,“小磊他还是个学生,他需要钱,所以他没打算把钱拿出来。”
徐坤希紧紧逼问,“他不肯拿钱出来帮你,你有没有恨过他?”
陈一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徐坤希的猜想,他果断地说道,“我当然不会恨他。我妻子当时将保险受益人的名字写成徐小磊,本来就是希望在她去世后,她能给自己的至亲弟弟留下一笔钱,让他将来能够有所依靠。
如今,我妻子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为什么要恨小磊?我只希望他过得好好的,这样,我妻子的死,才不会有那么多的遗憾。”
徐坤希表情却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他低头说道,“你真的有那么伟大?那是高达80多万的保险赔偿金啊,你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心动?
更何况,那是用你妻子的生命换来的,本来就应该属于你的才对,现在却落在了徐小磊身上,你真的连一点点的怨恨和不满都没有?”
陈一晖听出了徐坤希话里的意思,不禁皱起眉头反驳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觉得我为了拿保险赔偿金,故意杀害了我的小舅子吗?
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有些不高兴,毕竟我面临着那么大的赔偿,将来还要抚养两个孩子,我小舅子都没有主动提出拿钱出来帮我。
但后来,我女儿被心理变态的人砍伤进了医院之后,我的想法就完全变了。我觉得,人生无常,又无比苦短,既然当下,我还要能力去养育我的两个孩子,那我就应该尽全力去做好每一件事,而不是每天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去等待别人的施舍。
所以,从那天开始,我没再期待我小舅子给我钱。我心里的那丁点不高兴也随之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