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所又接了一个法律援助的杀人案件。
让吴忧等人心痛的是,犯罪嫌疑人是一个刚满14岁的少年张凌,被害人正是少年的亲生父亲张共国。
14岁,恰好够负刑事责任的年龄。
张凌的母亲刘巧佩没有经济来源,便找到了市法援中心,市法援中心就把案子拨给了吴忧。吴忧在市法援中心见到了刘巧佩,刘巧佩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整个人了无生气,像被完全掏空、沮丧而且僵硬,犹如秋天勉强挂在树上的枯叶,被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落;她的呼吸很浅、双眼圆睁、弓着后背,还未开口,眼圈就已经泛红。
法援中心的干部徐蕾是吴忧的老熟人,因此也并不见外,她见刘巧佩一直不说话,只能越俎代庖地开口“张凌是激愤杀人,被害人张共国长期虐待他们母子,事发当天,被害人喝了酒,又动手打了他们母子,刘巧佩更是被打得奄奄一息,张凌顺手拿了菜刀,把被害人砍死了。”
吴忧注意到,当提到被害人的名字时,刘巧佩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吴忧判断,这是长期恐惧造成的条件反射。
刘巧佩怕吴忧等人不信,待徐蕾说完,就立刻拉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骇人的新旧伤痕,边哭边说“吴律师,求您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他是为了保护我他才杀人的,他才14岁,下半辈子不能在监狱里度过啊。我,我愿意去坐牢,我愿意去坐牢,一切都是因为我,坐牢的应该是我啊。”刘巧佩失声痛哭起来。
徐蕾赶忙安慰道“刘女士,您别哭,您别哭。”
可是徐蕾在一个痛苦的母亲耳中却是苍白无力的,刘巧佩一颗心因为儿子的锒铛入狱而痛的粉碎。最后还是徐蕾说要是她再这样哭下去,吴忧等人无法了解案情,刘巧佩才勉强强制自己止住了哭泣。
李亦柯内心翻江倒海,对刘巧佩母子充满了同情。
“我看了卷宗,检察院准备以故意杀人罪起诉张凌。”吴忧说。
“是。”徐蕾无奈地点头,她接着说“我们做过多次工作,想把案件定性为过失杀人甚至是正当防卫,但是检察院始终不肯松口。一是因为被害人已经死亡,二是因为张凌连砍数刀,检察院认为如果第一刀是为了制止张共国的暴力行为,那么剩下的几刀,张凌有明显致被害人死亡的主观故意。”
吴忧沉吟半晌,说道“我看可以从正当防卫角度出发,为张凌争取减轻甚至免除处罚。”
刘巧佩听不懂这些法律专业术语,只是听得吴忧说可以帮助张凌减轻或者免除处罚,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吴律师,真的吗,孩子真的能减轻或者免除处罚”刘巧佩焦急地问。
“尽力而为吧,但至少也要做罪轻辩护。”吴忧说。
“这样,明天我去看守所申请会见一下张凌,看看有没有什么突破口。”吴忧说。
“好。那我们先走,等您消息。”徐蕾说道。
吴忧和李亦柯目送徐蕾和刘巧佩离开,吴忧无限唏嘘地说“世人皆苦。”
站在一旁的李亦柯心里潮潮的,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苦闷的人,世人皆以为他是在蜜罐里泡大的,可他心中的痛苦谁能知晓,而在求真所的这一年,让他对人生有了全新的理解,他隐隐有些领会吴忧所说的“世人皆苦”的沉重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