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更喜欢大白,不喜欢他了
不对她喜欢过他吗
把每条狗都喂饱,周云轻也喝了两碗鸡汤,把碗筷留给小煤球洗,自己去卫生间洗澡。
小煤球飞快地刷了碗,跑下楼,蹲在萨摩耶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你少给我捣乱”
萨摩耶疑惑,“我哪儿有捣乱”
“那你老找她说话做什么”
马屁还拍得震天响。
萨摩耶表示很委屈。
“我跟她说话,是因为感谢她救了我们。她帮我们上药,喂我们吃饭,难道要给她脸色看”
小煤球噎了一下,答不上来。
萨摩耶笑了下,“不过我确实很喜欢她,要是有机会,真想让她当我的主人。”
让她当他的主人
做什么白日梦
小煤球抓起自己的项圈,把小牌子怼到他面前。
“看见了吗她是我的。”
萨摩耶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幽幽地说
“我又没说要跟你抢。”
小煤球瞪着眼睛看他,忽然道
“你当狗的时候,比当人的时候讨喜多了。”
他算狗群里比较聪明的,小煤球有什么想法时,都会先跟他商量。
现在呢
小煤球看着他白色的后脑勺,压根痒痒,恨不得咬他两口。
“呜呜”
身后传来狗子低低的呜咽,二人抬头看去,发现是哑巴在惨叫。
哑巴之所以叫哑巴,是因为他很少叫唤。
他曾经被养在一栋居民楼里,主人非常严格,一旦出声就会揍他,因此养成了除非实在忍不住,否则绝不叫的习惯。
他都惨叫成这样了,可见相当痛苦。
小煤球立刻去拿止痛药,萨摩耶身带重伤,自顾不暇,也努力爬到他身边,舔了舔他的毛。
哑巴的伤在脑袋上,一道十公分左右的血口子贯穿了他半张脸。
周围的皮肤肿得像气球一样吹起来,按下去软绵绵的,大概积满了脓液。
他只有一只眼睛还能睁开,看见熟悉的白影,下意识往他怀里缩。
萨摩耶耐心地舔舐他,小煤球拿着药过来,用手捏碎化入水中,喂进他嘴里,又给他喷了点止痛气雾剂,尽量缓解他的疼痛。
哑巴不再叫唤了,躺在萨摩耶身上,肿胀的右眼里闪烁着湿润的光。
他用不了异能,变不成人,也不会说话。
但小煤球很明显得感觉到,他一定想说些什么。
“别怕,你会好起来的,所有人都会好起来。”
他摸摸哑巴的头,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周云轻洗完澡出来,站在楼梯上看见这一幕,匆匆走过来。
“怎么了”
“他的伤好像加重了。”
萨摩耶说。
小煤球抱起哑巴,“我再去找找有什么可用的药。”
“等等”
周云轻瞥见一个细节,拦住他前进的步伐。
三人同时看去,她用手指轻轻扒开哑巴头上的伤口,在那模糊的血肉底下,分明有东西在拱动。
是蛆。
天气太热,白天的温度高达43c,即便有冰库帮忙降温,对于伤口恢复还是非常不利。
周云轻在一楼做出个小冰室,把狗子们移了进去,隔开外面的高温。
小煤球则用消毒液把哑巴的伤口仔细冲洗一遍,清理出所有异物、脓液,把腐烂的死肉割掉,用纱布重新包扎。
这个过程无疑很痛,他们又没有麻药,周云轻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疼。
可哑巴硬是一声不吭,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给他补充营养,上药,周云轻也时不时输送点能量。
但在带回来的第七天早上,哑巴还是死了。
他是条贵宾和田园犬的串串。
长得不好看,一身邋遢的卷毛,灰不灰白不白,永远粘满灰尘。
个子又小,不到萨摩耶的一半高,和狗群一起奔跑时,总算落在最后面。
分配晶核时,他也没获得任何可用的异能,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点优秀的地方。
非要找的话,大概只有安静,听话,吩咐他做什么,他会豁出命去做。
说起来有些无情,但是在他受伤前,小煤球确实没怎么注意过他,甚至时常忘记队伍里还有这么条狗。
此刻他躺在冷冰冰的地上,身体已经僵硬。
脑袋上的毛被他们剃秃了,看起来格外得丑。
哑巴依旧安静,并且将永远的安静下去。
小煤球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萨摩耶变成人形,捂着伤口站在他身旁,看着尸体说
“他运气也不错了,能活到现在,很多动物在几个月前就被人抓住吃掉。”
话是这么说,可如果之前他能天天回仓库保护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哑巴不会死,其他几十条狗也不会死。
奶狗真的断奶了么
小煤球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决定。
周云轻走进来,提醒道
“他的尸体你们准备怎么处理”
掩埋不妥,幸存者正是缺食物的时候,发现了很可能挖出来吃掉。
三人合计一番,决定将其火化。
周云轻有异能,因此连燃烧用的材料都免了。
小煤球用一个行李箱充当了棺材,装着哑巴的尸体,来到超市楼顶。
萨摩耶和其他狗的伤势还未痊愈,上不来,于是现场只有他和周云轻。
后者见他放下行李箱,问“可以开始了吗”
他沉重地点点头,后退几米,一言不发地看着。
周云轻搓了团大火球丢过去,火焰熊熊燃烧,行李箱只剩下一个隐隐约约的影子,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塑料味。
周云轻上辈子处理过不少尸体。
丧尸的就不说了,重返城市的战役中,几乎是整车整车的拉走焚化,集中在一片山区里,臭味持续好几年都散不开。
人类的尸体也很常见。
打斗中总会有牺牲的,有一年天气格外的冷,基地里想方设法取暖,仍然冻死上万人。
她对尸体几乎麻木,准确的说,是对生死麻木。
以至于自己死的时候,也没有多痛苦,只是心灰意冷。
可是她站在这个楼顶,想象着箱子里小小的狗尸是如何化作焦炭的,心中久违的出现波澜。
就在昨晚,她还亲自喂哑巴喝了半碗汤,安慰他会好起来。
火焰燃烧到最旺,然后逐渐熄灭。
地上残留着一堆漆黑的灰烬。
周云轻挥挥手,风把灰烬吹向空中,高高飞起,再无拘束。
小煤球紧扣的牙关里蹦出几个字。
“我一定要找到袭击他们的人”
他转身下楼,风灌进衬衫里,衣摆飞扬,浓烈的恨意在身体里翻涌。
周云轻看着他的背影,眉心不由自主蹙紧。
夜里,万籁俱静。
小煤球与萨摩耶站在一楼窗边,看着远处晃动的丧尸身影,分享一包泡椒鸡爪。
美味的鸡爪并不能消除心中的沉闷,小煤球用力咀嚼着嘴里的鸡骨头,再一次问
“你当时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萨摩耶伤还好,鸡爪太辣,拿在手里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下嘴。
听了对方的问题,他十分无奈。
“我要是看见了,肯定早就”
“怎么了”
小煤球见他说到一半突然停下,心脏提到嗓子眼,紧盯着他。
萨摩耶拧着双眉努力回忆,抬起头。
“我好像听见了一句,有人抓着狗问,你们当中谁会异能。”
“你确定”
萨摩耶表情迟疑,“当时太混乱,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小煤球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他脑子挖开,看看到底还记着什么。
“不过要是我没听错,你说他们真正的目标,会不会是你”
萨摩耶问。
小煤球怔了怔,觉得很有可能。
难道是他太招摇了,让一些也获得异能的幸存者产生危机感,所以杀掉所有的狗,要把他们扼杀在萌芽期
手里的鸡爪突然失去吸引力,他随手放在一旁,做出决定。
“我要找到他们。”
萨摩耶脸色微变。
“现在现在去找他们,不是自投罗网吗”
“自投罗网,好歹占个先机。等他们找上门来,那才叫死路一条。”
萨摩耶想想也有道理,但那天的印象过于深刻,让他感觉毫无胜算。
“我们受了伤,走出门都困难,你确定要一个人去找他们太危险了。”
“有你们在才危险,什么忙也帮不上,只会拖后腿,我一个人不知道多方便。”
萨摩耶耷拉着脑袋,没心情说话。
小煤球突然抬手拍拍他的肩膀。
“没问题的,我有本事活到现在,就有本事继续活下去。要是实在回不来,有她在,她嘴硬心软,你们跟着她,多给她干点活,少不了饭吃。”
这个“她”显然指得是正在楼上睡觉的周云轻。
萨摩耶问“你不介意我跟她说话了”
小煤球苦笑一声,准备绕开这个话题,但张开嘴后又忍不住说
“你顺便帮我报答报答她。”
萨摩耶叹了口气。
“还是算了吧,你别去找那些人,起码等我们全都痊愈后,再一起做打算。”
“等你们恢复,那些人肯定更厉害。我们好不容易走到现在,不能再次落了下风。”
小煤球见他还想说话,扔出必杀技堵住他的嘴。
“别废话了,我是老大,我说了算。”
萨摩耶张着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是当之无愧的老大。
队伍里几乎每条狗都是他救回来的。
他分享出藏身的地方,带着大家找吃的,躲避丧尸攻击。
包括自己。
主人变成丧尸离开后,他被关在笼子里出不去,差点饿死。
是这条黑狗从天而降,把他放出来,带他去翻垃圾桶,找到了半个发霉的馒头,全都给他吃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
萨摩耶沉默了半晌,抬头望着二楼,提出最后一个请求。
“那我们求她帮忙好不好让她跟你一起去。”
小煤球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
“她都帮了那么多忙,我不想再麻烦她。”
周云轻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他清楚。
住舒服的房子,吃美味的饭菜,过悠闲的日子。
绝对不包括陪他出生入死。
小煤球抬起手,摩挲着项圈上的小牌子,鼻子突然酸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