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管他叫什么?”姜心问:“墨先生?月见,你的弟子礼学哪去了?”
“那我该管他叫什么?”时月不解。
姜心又想揍她了:“他当初就不该救你,就该让你这臭丫头死在外头!”
“师姐!”十六拦住了姜心:“让我给月见探探脉吧。”
十六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与时月差不多大,他笑眯眯地朝时月伸手:“别怕,师叔不会害你。”
时月十分配合——与其等姜心动手,还是少吃点苦吧。
十六浓眉紧蹙,号了半天。
久到墨子期都开口问:“怎么样?”
姜心看了墨子期一眼,将视线钉在十六身上:“快点,磨磨蹭蹭的!”
十六松手,问时月:“是不是病过?”
原主病没病过她不知道,但时月确实很好奇,负夏那晚为什么会全然不记得了。
于是点头:“发烧,三天三夜没醒。”
十六了然,伸手去按时月的后脑勺。
“哎唷!”时月让他按得脱口痛叫。
十六松开手:“再受一次刺激,可能会想起来。”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
时月揉着后脑勺:“想不起来就算了吧。”受刺激,听起来很痛的样子。
墨子期温柔地应:“嗯,算了。”
“算了?”姜心挤开十六,看着时月:“你告诉我,养育之恩怎么算了?教你开蒙、识字、懂礼的恩情,怎么算了?”
“万箭阵中救你一命的恩情,怎么算了?”
时月拿手指点点姜心,又指着自己:“你刚才说,你是我师叔,那我师傅是谁?”
姜心拽着墨子期的袖子:“他!一个胆小到不敢说的傻子!”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组织起了一个故事。
当年濮阳被攻陷,林氏带着几个孩子逃走,因为营养不良她早早就没了奶水,小女儿经常被饿得嗷嗷直哭。
时值墨家弟子从宋国赶来阻止晋军攻卫,小时月被他们带走养了几年。
姜心咬牙道:“你小时候,是师叔我一颗米一颗米将你喂大的,现在居然都不记得了?”
一屋子的人,这个说师伯还抱过你,那个说师伯给你当马骑过,连年纪最小的十六都想了半天:“我带你钻过狗洞!”
这期间,墨子期一言不发。
时月不懂:“那为什么我的师傅是他,不是你们?”
墨子期不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大的,按推算当年他也就十五六岁吧,凭什么能做一个三四岁的女娃娃的师傅?
十六说:“确切地说,是你非要师兄做你师傅的。”
“对,不是他抱你就嗷嗷哭。”旁人道。
姜心哼了一声:“臭丫头,从小就心眼多!”
时月裂开了。
她看向墨子期,他的背影像山一样沉默。
李时月是十二岁左右回来的,回来没两年就和慕容成定亲,然后原著的时间线就开始了。
“那……你们这些年,不来认我吗?”时月迷茫。
十二岁到现在,五年呀。
长长的五年,这帮人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令时月十分质疑。
“臭丫头,分明是你当时自己……”
“姜心。”墨子期打断了姜心:“不重要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咳咳。”
说罢,他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你这老毛病又犯了。”姜心皱眉道,十六连忙送上药:“师兄,这是我新弄出来的药,你试试。”
墨子期接过吞下,余光看见时月如坐针毡的样子。
“让我将她送回去。”
姜心拒绝:“不行,虽然我不知道月见为什么突然喜欢那个卫太子,但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时月:“你别胡说啊。”她什么时候喜欢慕容野了,意外,这是一个意外!
“师姐!”门外望风的人,忽然急急冲进来:“他们、他们杀上来了!”
所有人在一瞬间都站了起来,各自抄起长相奇奇怪怪的武器。
有抛出去可以收回的链子刀,有一次能射三发箭的弩,更多的带着一只小盒子,其中一个侧面能发射暗针。
时月一惊:“不要——”
赤金的人赤手空拳,跟这帮以机关见长的人打起来,焉有命在?
墨子期不同意他们去:“都不许去!”
其中一个说:“师弟,别人都打上门了,哪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
“对,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师兄,我们把月见带走,不能让她跟卫太子回去!”
大家七嘴八舌,总之就是热血沸腾地要打。
姜心拉着时月:“月见,你真忘了?”
“这种事还能有假?”时月想挣脱她的手:“你放开我,不能让他们打起来!”
姜心看向窗外,已经能听见双方对峙的声音。
“师叔很好奇,你如果想起了当年的事,今晚会怎么样?”
什么?
时月回头,后脖颈突然被姜心富有技巧地一劈!
随即,缓缓软倒在她怀里。
“小月见别怕,师叔这手可是很厉害的。”
“你一定能想起来。”
姜心的模样愈来愈模糊,时月在心里恶龙咆哮——
混蛋,她怎么可能想起原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