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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厄04(1 / 2)

我们这座山 安度非沉 1961 字 2020-07-20

我其实不是正经出生的,但是这是个秘密,除了我师父和师姐之外没人知道,但我不确定我师姐还记不记得这个秘密,这么多年来我根据所见所闻自行还原出我出生时的场景,细节详尽仿佛我亲眼所见。

我在巨大的培养皿中睁开眼时第一个看见的是我师父,那时我师父的头发还是黑的,她低眉看了看我,冷淡地把我捞出来,用灵能查看我体内各项指标,很快得知我是个先天残废,也就是说我这人没有灵根这种东西,就更别说觉醒灵根了。

就像有的女孩天生没有子宫,就不要想从自己肚子里挤出孩子了。

我在培养皿中长了五年,每年我师父都捞出来看我一下,用五年时间确认我是个残废的事实。也不知道我师父对我寄予了怎样的殷切期望,反正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师父失望得多看我一眼都懒得,她做人干脆,把我从培养皿中捞出来扔给我还流鼻涕的师兄照顾。师姐偶尔来师父这里,用复杂的眼神盯着我看,我是没爹没娘凭空出生的倒霉孩子,我想我师姐那时候的眼神可能是同情。

总之那会儿的记忆,我全忘了,记得模模糊糊,比如师姐来,我就不记得,师父把我抱起来的事我记得,在培养皿里的生活我不记得,断断续续,就像有人用剪子给我把记忆豁开了好几道口子,记忆随时间风化剥落,只剩我先天残疾的事实钉在耻辱柱上。

我师父实在是个好人,知道我是个先天残废也没什么修仙可能性,但还是把我留在山头骗吃骗喝,还将后山一大片凤吟果交给我管理。现在我也可以被人喊作仙师以后出门坑蒙拐骗给人算命也不会饿死。

因为是个先天残废,知道自己永远都修不了仙,所以我对修真界的事总是不怎么关心,赵青山在我面前死去,照理说我的感受是扑面而来的,比我师姐更清楚,但师姐紧锣密鼓地忙活着向妖狐复仇时,我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发生过这件事。倒也不是麻木冰冷,实在是想,反正也没什么我可以做的事。

我也做不了什么。

脑海中那个女人不拿自己当外人,把我脑子当根据地,时不时和我闲聊几句,比如唐宜倒在我眼前,那个女人就和我一来一往地聊了起来,唐宜摔倒本身就挺惊悚了,脑子里还多个人,这谁受得了,所以我从此之后拒绝她在我脑子里讲话,要说话就到外面,反正大家都看不见她。

从图书馆回来之后,师姐就进入了工作状态,目不斜视缄口不语,但我蹑手蹑脚打算去食堂觅食时,师姐说:“我饿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我师姐也是普通人,我点头哈腰问师姐吃什么,师姐想了想:“一样来一份吧。”

我错了,我师姐不是普通人。

当我师姐成为金丹修士后,她就得到了侠士联盟赠送给她的一张黑卡,代表她已经成为了修真界的尖端人才,她每年可以在相当可观的额度内进行消费。但我师姐有师父给的另一个账户,是凤吟山的官方账户,我辛辛苦苦种树摘果出售,所得收益除去成本和下一年的经营费用之外,大部分都留给我师姐,少部分给我师兄,因为修真境界越高,花费资源越多,所以倾斜给我师姐我也任劳任怨,毕竟倾斜在我身上也没什么用。

我起身的时候,我师姐喊了我一声,我转过脸,师姐扔过来一张卡片。

通体黑色,非金非玉,上面还有我师姐的灵能烙印。

“你拿着吧,我们可能要在这里很长时间。”

我握着师姐的大把金钱出门装逼,因为一直以来我面目深沉背着神秘的黑色长条布包,也不说话,修真学院的学生们认为我是个仙师但不知我底细,直到我掏出黑卡,他们就在公共频道炸开了锅:

我没看错吧?侠士联盟的黑卡?我天,原来那个矮个是个金丹修士吗?

她昨天还帮我要了守诫的签名!我天早知道我让她也给我签一个好了。

但是他们不知道我也接入了公共频道,听得我尴尬得鸡皮疙瘩冒了一身。

顶着众人惊诧的赞美,我流窜在各个窗口,盒饭打包了三十多份。

公共频道:

她为什么不装在乾坤戒里?我看她手上好像没带戒指。

你们不懂,侠士联盟那些修士都是天生性格不羁,人家可能就是不喜欢乾坤戒呢。

因为我不会用。

我提着盒饭回宿舍时,小眼镜像个狒狒一样冲过来和我勾肩搭背:“嗨呀仙师,给我签个名。”

我讨厌他自来熟的样子,好像被我师姐戳了一剑的伤都好了似的。而且他是知道我连灵根都没有觉醒的,这么开玩笑,我很不喜欢。

“别生气嘛仙师,你也不想我在这里大剌剌地说你还没觉醒灵根然后大家像看猴似的看你吧?别这么看我,我是觉着,大家经过那么一场都是朋友……那个,月初,我没钱了……请我吃顿饭吧。”

“你家不是两套别墅吗?”

“别墅也不能当饭吃啊小仙师。”小眼镜后来知道我比他小之后就肆意妄为,我瞪着眼看了他好一会儿最终无奈,另买了一大锅红烧肉送他,自己扭头要走,怕我师姐饿死在宿舍。

“别走嘛小仙师,跟你说个小秘密。”小眼镜被红烧肉的热气蒸得镜片发雾。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好事!真的,别人想知道还听不着呢,你要忙,咱们加个好友?嗯?”

晚上小眼镜从通讯中传话来:“小仙师,三号练武场,速来,有钱赚。”

那时候我师姐被喊去开会了,我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就答应了小眼镜。

小眼镜在练武场外猫着腰等我,看起来就像兜售门票的黄牛,鬼鬼祟祟从制服兜里掏出自个儿的拳头抵在我眼前:“猜猜这是什么?”

“我不猜,告诉我。”

“面具!哈哈哈,你知道吗,三号练武场是修真学院唯一的赌斗场,开盘八千联邦币,特别烧钱。把这个贴在额头上,会自动随即生成一张模拟面具,很好玩的。”

小眼镜在我脸上贴了一个冰凉的小圆点,扭头看玻璃里的自己,戴上了一只仓鼠的卡通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