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寻又问：“那它不会伤人吗？”

“饕餮不伤凡人，伤了凡人，它会遭到因果报应，所以它不敢伤。”楚明瞥了一眼江雪寻手臂上的纱布：“刚刚在山上，饕餮闻到你的血，知晓了你是半仙半妖之身，才想吃了你。”

“原来如此。”江雪寻嘴上说着，心里却想着从前知道他可能是个鸟精，可当了二十年凡人，忽然被人这么笃定地说自己是个半仙半妖，这滋味还是有些奇怪，他看了看在墙角装死的饕餮，说道：“那便看看它做的饭菜如何，再来决定它的去处吧。”

……

饕餮化成人形是一个八九岁大小的男孩，头发是青色的羊毛卷，衣衫破烂，目光凶狠地颠着手里的大勺，锅铲噼里啪啦地翻动着，好似锅里炒着的是他的什么仇人一样。

饕餮炒着菜，江雪寻将碗筷摆好，又拿了一盘水果，坐到桌边想与楚明攀谈，这人来路奇怪，法力高深莫测，能让一个上古凶兽心甘情愿地在这里抡大勺，可知此人绝不简单。

“楚兄也是天上的神仙吗？”江雪寻斟酌着开口。

“叫什么楚兄，多见外啊，叫夫君。”楚明捡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

江雪寻：“……”

江雪寻真诚地说道：“我确实从来未曾见过楚兄，家父家母也从未曾为我定过什么婚约，楚兄确实是认错人了。”

听完江雪寻一番话，楚明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在江雪寻面前轻飘飘地甩了甩，说道：“瞧瞧，是你的字迹吗？”

这红纸黑字，小楷清峻，确实是江雪寻的字迹没错，而上面的内容不是别的，竟然是一纸婚书，落款处写着江雪寻和楚明的名字。

江雪寻不免有些怀疑人生了。

他想将婚书拿过来看个清楚，可楚明却收回手，把婚书叠好放进怀中。

江雪寻迟疑地说道：“这确实是我的字迹，但……”

“我本就是天上一介不受重视任人欺辱的小仙，千万年来便是靠着这纸婚书勉强支撑着过活。”楚明打断江雪寻的话，半真半假地掩面泣声道：“天庭崩塌，众仙流离失所，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你的消息，想来与你相依为命，现在看来，怕是嫌弃我，不愿意承认过去的山盟海誓了。”

江雪寻：“……………………”

江雪寻无力地说道：“我没有不承认，只是……”

“那便是认了。”楚明瞬间变脸，笑眯眯地拿起一颗葡萄，递到江雪寻的嘴边：“你不愿意称呼我，我叫你也是一样的，来，夫君，张嘴——”

江雪寻忙向后躲闪，楚明不依不饶，继续往前逼近，两个人你来我往，在饕餮眼中便是在恬不知耻的打情骂俏，饕餮把菜盛到盘子中，黑气沉沉地走过来，把盘子往桌子上一摔，阴着脸开口：“吃。”

楚明这才把葡萄放下，拿过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江雪寻碗中，说道：“态度好点，摆什么脸子？”

饕餮脖子上还套着赤羽锁链，楚明一声令下，赤羽锁链就能封了饕餮的喉咙。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饕餮只能屈辱地露出一个阴森森地笑来。

“谢谢。”江雪寻夹起碗中的红烧肉，仔细瞧了瞧，这肉被烧的滚红烂熟，闻起来有淡淡的甜味、咸味和肉类独有的肉香，筷子一夹，入口即化，既不会让人觉得柴，也不会感觉到腻。“确实不错。”江雪寻说道。

“这还用你说？”饕餮嗤之以鼻，楚明瞥了饕餮一眼，饕餮深呼吸了几下，学着江雪寻刚才说过的话，苦大仇深地说道：“谢谢。”

江雪寻被逗乐了，这饕餮本就是孩童模样，炒个菜还要踩着板凳才能够到灶台，和之前在荒山上凶神恶煞的样子完全不同，江雪寻点了点空位，说道：“坐下来一起吃吧。”

饕餮看了看楚明，见楚明没有反对的意思，才敢坐下来拿起筷子。

江雪寻吃了两口便饱了，楚明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而饕餮一吃起东西来和饿死鬼一般，分钟功夫，江雪寻煮的一锅饭就见了底。

饕餮吃的正香，江雪寻缓缓开口：“你来我这当厨子，我也不会白用你，你愿意做，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不说，三餐都能吃饱，如果你干的好，客人对你都满意，我还会给你一些增长法力的宝物。”

饕餮的耳朵动了动。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没有办法。”江雪寻撑着脸颊，垂着眼睛看向门外，说道：“我这院里还缺个摆件，把你杀了摆在院中当个标本，倒也不是不可以。”

饕餮：“…………”

江雪寻善解人意地问：“所以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虚伪，太虚伪了，饕餮咬着牙说道：“愿意，太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