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
方策真的写了一百万给我,他写完我反而不好意思要了。
“拿着吧,上次单丹那一个亿的台币,后来她居然打到了我账户上,我也是最近才发现的。”
我……
“那给我一千万。”
方策把支票拍到我脑袋上,“先给你一百万,花完再找我要。”
我……
“方策,你不觉得那个相师说的很对吗?我跟你,真的很有缘,但却不是那种关系……”我一面快速收好了支票,一面慢吞吞地问他。
方策看着杯中的红酒,也在慢慢地出神,“先静观其变吧,我不想再横生节枝,”放下酒杯,他伸了一个懒腰,“我且休息几日,好好养精蓄锐……”
我也要同感,既然有了这一百万的支票,我也得好好休息一下才行。反正心理咨询所最近也没有什么生意,不如给小喻和胡大大放个大假,让他们也放松放松。
还有,我不是很想看见隔壁的那个相师,更不想看见他门庭若市的样子,那样的话,我会心理扭曲。
最近,我打算报个旅游团,带着老爸老妈出去旅个游。老妈很想去旅游,但她想带上方策。我只好说方策最近很忙,实在没时间去旅游。
老妈想着方策是个大学教授,也就同意了我的说法。
我们一家三口难得的假期,去了一趟三亚,吹了海风,在沙滩上晒得很黑。那些防晒乳根本起不到作用,还是我的结界有用。
方策最近是真的很忙,忙着帮学生辅导论文。这个假期,我们谁也没理谁。把那个相师也忘得死死的。
如果一直能不用工作就有钱奢侈也是一种不错的享受。
我躲在亚龙湾的沙瘫上感受着阳光与海的空气时,手机却是响了起来,我举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踌躇了半天,还是不大情愿地接了起来。
一般像这种陌生号码只有两种情况,一是推销电话,如果真是推销电话,也没什么,我这人还是很和蔼的,微笑着挂断是常事儿;二是我的某个患者,如果是患者的话,有时会跟你唠叨上很长时间。
要知道心理病的患者,大都是长期无法纡解心头的苦闷,好不容易逮到个人,还不得好好发泄一下。
所以这两种情况,哪种我都不大愿意。
可没有办法,我还得继续工作,继续生活,继续我的专业。
电话接起来时,对方是个男人,很有礼貌地问我,“请问是甄小姐吗?”
“我是……”
这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你好甄小姐,我是看相馆的相师,还记得我吗?”
他话一说完,我立时从阳光与海的沙滩上坐了起来,直觉这个电话更不应该接。
“你,你你有什么事吗?”该死的,我结巴个什么劲儿。
“我以为甄小姐会给我打电话,可是等了这么多天却没有你的消息,今天才知道,你的心理咨询休假了……”他的声音很低沉,透着轻盈地笑声,手里不知是干什么,还有翻动书本的声音。
“哦,我出门旅游,”为了气他,我拈口就来,“那张名片我早就扔了,其实去看相是我老妈想去,我不大信这个……”
“哦,是吗?”他笑了,“甄小姐太谦虚了,冰火剑的继承人,你和方策,不仅与佛有缘,更与这六界有着不小的渊源……”
我气息一沉,“你到底是谁?”
他竟然知道冰火剑,可见这个人的来路定然不简单。
“甄小姐何时回来,我请你和方策吃个饭吧?”他讲得随意,这让我想到了当时阎王爷也是如此,礼贤下仕,必有所求。
我直接告诉他,“不管你是谁,如果有事要我们帮忙就算了,我们没空。”
“我不是有事要找你们帮忙,只是想告诉你们,关于你们的前世今生……”他似乎笃定了我会追问,语气中都洋溢着得逞的味道。
但很抱歉,我是个心理医生,这种心理战术我再不懂?
我也跟他玩了个心理战,“哦,我们的前世今生?需要你告诉我们吗?把你师傅请来还差不多……”
“……甄小姐真的不想知道?”
“不想……”其实我很想。
“那便算了,我本是好意,于我于你们都有利,既然你不想听,我也不勉强,”他顿了一下,“还有,我没有师傅,就算有,我师傅现在也在天庭,不会来见你的……”
我……
我结束了三亚的假期,带着爸妈连夜赶了回去。我承认我是挺没有原则的,本来打死都不想管他的事,但那句‘我们的前世今生’,还有‘我师傅现在天庭’,成功让我的原则打了半折。
后来,他还用了一招我最受不住的,话讲一半就挂断了电话,彻底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方策说我不应该当心理医生,应该去当相师,我觉得有道理。不过我告诉他,正是因为我的这种欲壑难填的求知欲,才会愿意不厌其烦的为病患解决问题。
方策同意了我的这一说法,也同意了去见一见这个相师。
那天,我们特意挑了一个薄幕时分,估计着他的看相馆客人应该都走了。等我们到那时才发现,客人依然很多。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和方策在楼下的咖啡店等他。直到我们去掉了五块三明治,四杯咖啡,他才从看相馆走下来,从窗外看见我们时,还友好地朝我们挥了下爪子。
方策和他握了下手,我们才落座。
我问他,“要不要叫个晚餐?”我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他看了眼我们眼前的盘子,转头告诉服务生,“给我来杯咖啡就行,另外,把他们的晚餐一并算在一起。”
我顿时对他的好感犹然而升,像这种慷慨又温和的男人,才是我的菜。
当然方策也挺慷慨,温和嘛,少欠一点。
方策也不差这点钱,他当然不会感恩戴德。服务生走后,他坦诚地问道,“我听格格说,你在电话里说知道我们的前世今生?如果是这样,还请大师不吝赐教一二……”
说完后,我看看方策,他也看了看我,好像总觉得疏略了一点什么。
方策哦了一声,才笑着问他,“不知怎么称呼你?”
“尚升。”
我重复道,“尚升?”名字好奇怪。
尚升似笑非笑地点了下头,擂人道,“因为我从前是天庭的上生星君,所以凡界的名字就叫尚升。
我……
方策……
方策眸光紧了下,“你到底找我们干什么?”
尚升抚眸笑了笑,“不用这么紧张,我说了,于我于你们都有利……”
我不是一个吃亏的主,当即告诉他,“那好吧,先说说对我们有利的。”
尚升也不吝啬,我问他就说,“上次我给甄小姐算命时……”
“别甄小姐甄小姐地叫我,叫我格格吧……”
“好,我上次给格格算命时就说过,你们两个人是有缘但无分……”尚升十分随和,我让他纠正他马上纠正。
但纠正完,方策又打断了他,“我不想跟她有缘有分,如果你只想告诉我们这些,那就不用说了。”
实在是没有新意,这番话,随便一个江湖术士都会讲。我们要听的是灵魂部分。
尚升被打断了两次,大概知道我们两个人不是好糊弄的。但他也不是低三下气求人的姿态,身后向后一倚,双手环起了胸。
“这么没有耐性?我话还没讲完。”
方策也环起了胸,比谁环胸的姿势好看是吧?方策一男模的身材,怎么也不会输给他。
“你继续,我们不打断你。”我没志气地让了一步,因为我实在太好奇了。
尚升暗暗笑了两声,和方策谁也不让谁地对视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所谓的有缘无分,打个比方,从前有一只狗,它受了伤,第一个经过的人没有理它;第二个经过的帮它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第三个经过的人却把它带回了家……”
我忍不住转头看着方策,“这么说来,上辈子我只帮你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
方策白了我一眼,“为什么不是我帮你包扎一下伤口?”
这是个严重的问题,关乎着我和方策谁是狗。
我又调头凶巴巴地问尚升,“你说,到底我们俩谁是狗?”
尚升……
“我故事还没有讲完……”他给了我们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道,“后来,那个狗被带走后,又来了一只受伤的狗……”
我……
方策……
尚升看出了我们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为了他的性命安全,他语气一转,“我只是打个比喻,也就是说,你们的前世有过相同的经历,相同的地点,却擦肩而过……”
我也环起了胸,下巴朝着我的左边转了下。明摆着不想理他。
服务生端来了咖啡,尚升优雅地搅着咖啡棒,那古瓷的咖啡杯被他捧在手里,浅尝轻啜间咖啡的香气萦绕在我的鼻尖。
如果我和方策现在就抽身离去,可能是最明智的选择,因为这件事的后续结果让我一生都无法忘怀。
以至在以后的追梦道路上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但是,夜叉说过,我和方策都是正义的化身,有时候没办法摆脱一件棘手且奥秘的问题。
正像现在,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了,什么我们的前世今生,分明这个男人是有事求想我们帮忙,还拽了这么多话题。且拽得这么烂,真当我们是汪汪吗?
方策叹了口气,他应该是望了眼窗外的夜空,我没太看清楚。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在决定一件事情前,看天空是一种习惯。
不久,他避开了那咖啡的香气,问对面坐着的尚升,“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帮忙,但说无防……”
尚升并不惊讶,还是慢条斯理地啜着咖啡。其实空腹喝咖啡对胃口实在是不好,我本想劝他先吃点东西,但现在看来,我想劝他马上混蛋。
我后悔放着阳光与沙滩不好好享受,被这个骗子诓骗了回来。
尚升喝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才突然冒出来一句,“我喝的是黑咖啡,很苦……”
“跟你的故事一样苦?”方策反问他。
尚升笑了,是闭着眼睛回味无穷着笑。一介上生星君居然到了凡间,说他不苦我也不信。
尚升是我见过的神仙里面最正常的一个,正常到让我不好意去敲他脑袋,总觉得如果我敲了他的头,好像是有辱了斯文。
所以我只好不奈地催促道,“有话快说,我还要回去睡觉呢……”为了证明我很困,我还作势打了一个哈欠。
可是让我和方策没有想到的是,尚升的故事居然和冥界的那种叫轮回殇的药有关。
这个上生星君本是第六天机宫的星君,掌管着凡人投生到天界的事情。按理说权利很大,因为只有凡人持五戒修十善,做到上上品,将来的果报是生天道,做天人,享天福。
当年冥界的轮回殇本来是太上老君所炼制出来的药,因为与死人有关,所以给了冥界。只是上生星君也主宰着凡人的转回,所以也给了他几颗。
后来就出事了,据说掌管神仙命格的女娲娘娘莫名其妙地吃到了这种药,居然弄错了两个神仙的命数,导致了这两个人为了抢一个女人大开杀戒。
玉帝怒了,要彻查此事。那药分给冥界和上生星君时是有数量的,每用一颗都要报备到天庭,这样按照数量去查,就一定不会错。
但是坏就坏在,太上老君这个人,记性不好,给了他几个自己也记不清了。
这轮回殇不仅能消除一个人累生累世的罪孽,它还有一个功效,就是能改变一个神仙的记忆。
这在天界属于重大过失,后来玉帝老儿不知怎么调查的,竟然将这丢药之事怪到了他和他的妹妹金凤仙子的头上。
就这样,上生星君被判在凡间渡劫二千年,且收回了他的法术。而金凤仙子则被罚轮回三十世才可返回天庭。
他找到我们,其实是因为他的妹妹金凤仙子。
他在凡间已经度过了一千多年,离他返回天庭的时间也不远了,可是他却掂念着他的妹妹金凤。
而且这些年他一直苦于寻找不到时机为自己洗刷冤屈,所以在他看到冰火剑时,就知道我们是可以帮助他的人。
我和方策都觉得他的故事漏洞百出,比如玉帝是这么草菅人命的皇帝吗?如果他无罪,怎么可能被罚到凡间二千年?
二千年啊,他就在这尘世中不死不老地活了二千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考验。
还有,他既被收回了法术,为什么还看得到我们的冰火剑?
尚升知道我们在怀疑,主动向我们坦白道,“当年涉及此事的人,不仅有我,还有冥界的二皇子临晏,他因为当年孟良玉的事情,也被怀疑擅用轮回殇。我因为顾念着他,所以才揽下了这一切……但是我心里有数,是谁盗走了他的轮回殇……”他痛苦地摇了下头,“如果我供出此人,那么临晏势必受到牵连,他和孟良玉已经很不容易了,我和他是挚交,实在不忍……”
我和方策都不讲话了,此时我们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临晏和孟婆这事,的确是真的,他没有骗我们。
他抬头间眸光亮了一下,“如果我能在重来一次,我肯定会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我和方策还是不讲话,我们的心思是一样的,这个人来路不明,实在不能让人信服。
尚升突然笑开了唇,“而且,这颗丢失的轮回殇,与你们的际遇也有关系,只是我现在不便明说,如果你们肯帮我,也等于是帮了你们自己。否则终此一生,你们都逃不过被诅咒的命运……”
“我们被人诅咒了吗?”我怎么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