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甄格格,心理学硕士毕业,毕业后有老爸的鼎力投资,所以开了一间小型的心理咨询诊所。
在社会压力爆炸的当下,人们的压力来自各个方面,譬如工作、家庭、父母、子女等等。可压力和承受力从前都不是一对一的等式关系,这时候我的工作就尤为重要了。
我的事务所里除了我,还有两个员工,一个是我的小秘书小喻,她负责每天为我预约客人,并做后期的记录整理,还有账目的管理,房租水电费等等,总之她的工作异常繁琐。
另一个是新进刚来的实习生小弟胡答,小喻喜欢叫他胡大大。他是我当年硕导推荐来的,有时候会跟着我一起接待客人,算是在积累经验。
今天是个周四,但对于我们这种服务行业来讲,是没有工作日和休息日的区别。如果今天没有客人,我大体会放他们一天的假。客人多时,过年都要继续来上班。
我尝试过大年三十的晚上1点多才回家,那时候连春晚都演完了。没有办法,客户闲瑕的时间就是我工作的时间,不分日夜,不分冬秋。
我最近来的一位比较频繁的客人,他叫莫大聪,是个个体暴发户,干水产营生。他之所以在一个星期内来了五天,不是有什么不顺心或是难以解开的事情。
而是源自他连续几天做的一个梦——
做为心理咨询师的我,其实对解梦这种事情并不在行。由于我小时候父亲是个严苛的人民教师,没有给我灌输那些周易八卦的东西。
对于我这个连摩羯和天蝎都搞不清楚到底有什么不同的星座白痴来讲,听着他陶醉其中地讲述着自己的梦境,其实是一种折磨。
但专业就是这样,你不能表现出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还要感同身受,同样陶醉其中地给予表情上地鼓励。
连着听了五天,我大致对他的梦境有了一定地了解,就当讲个故事吧,按我听到的逻辑来讲:
莫大聪在梦中是一位侠士,他斩妖除魔,立功无数,受到很多女人的青睐。但他却很苦恼,因为这种女人没有一个是他所喜欢的,她们不过是他的仰慕者。
后来,莫大聪因为在一次降妖时受了伤,被一位女子所救,那位女子面戴面纱,看不清长相。但却对他照拂有佳,他几次三番想掀开面纱看看那个女人的长相,可每次一到这步时,就会醒来。
我听着有点玄妙,好像是多年前某部电视剧的剧情,当时我记得那个蒙着面纱的女人好像说自己叫‘梦’。
我神游了一下太虚,马上命令自己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这个莫大聪的资料:42岁,未婚。
我因为太过专注于他构造出来的故事,一时间竟然忘了昨天我就看过了他的资料。如果按照他今天这个梦境来讲,我想我能解决他此刻的疑惑。
我用专业的微笑回答他,“莫先生,能冒昧问一句,为什么您至今都没有结婚吗?”
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其实是属于医生的范畴。对于这个私人的隐密性话题,一般人是会避开不问的,譬如他有男性疾病而不能结婚,或是早年受过感情的伤害而使他不再相信婚姻。
这些为人所不谈的话题,往往是心理学上所谓的症结。
我是一个咨询师,更是一个大夫。作为大夫,我当年要一针见血地找出我病患的症结。
莫大聪好像是头疼,难怪,一连五天做同一个梦且梦境又做得那么雷同,不头疼才怪。我当年上学的时候,倒有提到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个事情,归根到底,还是受心理所累。
他说,“我也想结婚啊,只是相亲的那些对象,不是太年轻就是带着个孩子。太年轻的吧,我总觉得是奔着我的钱来的,带着孩子的吧,我又觉得接受不了……”
我默了一默,心道这个年纪没有孩子又不年轻的未婚女性,也着实不能要啊!
我斟酌了一下,用专业的理论道,“莫先生,我觉得这个梦境主要反应了您现在的身体渴求。长期没有性生活,也会导致您身体出现一些信号,做梦是最直接的一种表现形式。我还是建议您找一位合适的伴侣,不过您也不用太过担心,放松心态,白天把精力放在其它地方,不要总是想着这件事,对您晚上睡眠也会有所改善。”
莫大聪长得属于粗犷型,四四方方的一张脸,浓眉大眼,四十多岁保养的倒还不错,除了皮肤有些黑,倒没有一般中年男子的雀斑或是疙瘩,看起来脸上相当平滑。
他还是恹恹提不起精神来,“我也知道不能老想着这个事,但是我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总是想着那个面纱……”
我摸了摸耳朵,对于他为何总想着面纱,而不是想着那个女子这件事,有些搞不明白。或许是因为他很想去挑开它的缘故,为面纱增加了一道坚不可摧的神秘感。
神秘感这种事,在我的专业里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暗恋。我继而又问道,“莫先生有没有喜欢的人,或是从前喜欢过现在分手的女友?”
莫大聪挠了挠后脖颈,不好意思道,“不瞒你说,我现在的工作接触的女性挺多,也有几个感觉不错的,不过人家都有老公有孩子了……”
欲求不满这四个字突然在我的脑海里跳了出来,在我看来,这个莫大聪之所以做这种梦,就是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所以才到梦境中去寻求平衡。
我反问他,“如果你喜欢的女性也同样喜欢你,是不是你就不会这么在意这个梦?”
莫大聪嘿嘿一笑,“也许吧,还是你说的对,我可能是真的需要找个女人过日子了。”
我欣慰地点了点头,像莫大聪这种一点就通,一通就明理的人太少了。
“晚上睡觉前尝试着喝一杯牛奶,可以有助于睡眠。或是听听音乐,看看电视……”我看了下时间,他的咨询时间已经到了,我还是笑着道,“把你的择偶条件放开一些,或许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低头收拾着桌上的资料,莫大聪站在我面前很久,直到我抬起头时,他才缅甸地一笑,“甄大夫,晚上能请你吃个饭吗?”
我
医生和病人永远是最亲密也是最敌对地存在,我们互相依赖,亲密无间。但现在该敌对时还是要敌对。
我微笑着不容反驳道,“抱歉,我晚上约了人。”
莫大聪有些发囧。
小喻给我泡了杯咖啡,一直在我旁边旁听的胡大大皱着眉问我,“格格姐,这个莫大聪真的很奇怪,通常一个人不可能连续五天做同一个梦,这是不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