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到了放学时候。
“唉?不等慊人前辈吗?”
当三人都在门口换好鞋子之后,只见夹和由希没有等待,打算直接离开。
“哦,阿慊她本家有事,回去了。”由希解释道。
“哦哦。”透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慊人前辈她好像真的好忙呀。”
走出校外,看着好看的绿化带,透心情有一点点小失落。
明明她还想问一问慊人那个荷包蛋好不好吃。
“嗯,阿慊她的确很忙,她不仅是我们家族的家主,还兼负学生会会长一职。所以她每天都需要处理家族和学校事务。”
“唉!那真的好辛苦。”透很惊讶,原来慊人也没有她自己说的那么轻松,透知道她在草摩家应该很有地位,但没想到会是一家之主。“既然这样的话,慊人她为什么还要当学生会的会长?”
不料这句话一问出口,那两人都沉默地停下脚步,夹将头别向一边,由希低下头。
想到自己大概问了一个沉重的话题,透急忙摆摆手,“啊!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这个话题会这么沉重,如果是不能说的事情不说也没事。好了!我们快回家吧!”说着透夸张地做着大步向前的动作。
“其实也没有很沉重,只是因为这和我们有关系,所以难免觉得自己只能旁观,实在感觉无能为力……”
由希的声音轻颤,夹不说话大概算是默认了由希的说法。
“你知道我们有和异性拥抱就会变成动物的诅咒,但这只是一部分,被诅咒的十三个人或多或少都有无法轻松说道的过往,不只是我们这一辈,上一辈,上上一辈……大家都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迫接受这份不公平的诅咒。他们的家人中,有些人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是怪物的事实,抑郁症,精神崩溃,自杀……都是常有的事情,有些则是漠视,将自己与自己的孩子分割开来,很少有人会继续将自己的孩子当做一个正常的孩子……除此之外,我们从小就意识到自己与常人不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每天都神经紧绷,不敢于他人接触,不敢肆无忌惮地大笑,压抑着自己,麻木着自己,被迫让自己滚满刺,逐渐地逐渐地……有人性格变得暴躁,有人变得阴郁,有人变得虚伪,大家都觉得自己就应该一辈子生活在黑暗里……嗳,本田同学,你怎么哭了。”
由希讲着讲着突然注意到透眼泪哗啦啦地流着,说是小瀑布绝不夸张,急忙从口袋里取出手帕递给透,透接过手帕擦自己的眼泪。
透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泪腺发达,很容易哭,但没料到自己可以流这么多眼泪。
好心疼……真的好心疼……原来在她不知道的世界里,还有那么多无助可怜的人。
“对不起……我……大家,大家都要好好地呀。”
一时间透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因为这个故事太悲伤了呀。
看到手帕都快止不住泪的时候,夹低声啧了一下,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透,“喏,擦擦,都快哭成小花猫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怎么欺负你了。”等透道谢着接过纸后,立马转头瞪由希,“臭老鼠!好端端地你讲这些事情干什么。”
由希无视夹的凶眼,只是和透慢慢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本田同学,把这些消极的事情说给你听。”
透猛地摇头,“没关系的!我很愿意听!也很高兴你们把这些事情告诉我!我终于理解慊人前辈和我说的那些话了,也知道她为什么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不仅倾听着你们的声音,还主动将你们的痛苦平摊……”
所以那天她才毫无防备地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口,并且说完之后感到无比安心。
“我也愿意,虽然达不到慊人前辈那个样子,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愿意分担你们的痛苦,只要有你们需要的地方的话!”透用力吸了吸红彤彤的鼻子,坚定地说。
由希先是一愣,然后笑了起来,“小透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啊,谢谢你有这个想法,不过我们现在很好,至少你比想象中的好很多,或是换成‘我们这一代受诅咒的人比你想象中的好很多’更确切,虽然我们依然无法真正地像普通人生活着,但已经比我们原来设想的好太多了。”
“是因为慊人前辈吗?”
由希点点头,“是啊,她呀……”
在回家的路上,透又听到了后续。
起初他们的生活的确如同由希一开始讲的那样,阴沉、黑暗、自我排斥、对外排斥……但是他们的家主,也是就慊人,在他们还没有考虑好到底是继续向往光明还是扎进黑暗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他们一个个都拽出了阴暗。
那个时候的慊人就像小太阳一样,照亮了他们的世界。
也许一开始慊人只是想让他们活得开心一点,但越长大越觉得他们的不快乐源自于诅咒,所以给自己的要求越来越多,让自己的压力越来越大,为了让他们能在家族里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没和那些大家长商量就将这个秘密抖给了所有人,大家长们对此既震惊又不满,但他们的家主也就这么一位,就算不满也不能做出什么过激事情,但是他们给慊人施压,要求她必须按照他们的方式来做一个家主,一个最‘完美’的家主,无论是礼仪还是学识还是上位者的威严缺一不可,礼仪教学从小进行,因为慊人执拗恢复女人身份,自然也要将上位者的女性礼节学到位,至于学识和威严,那就不仅仅是加大家族里的工作量。还有学校,按照他们的话来说,学校是人才培养地也是领导才能的培养地,所以慊人必须从初中开始就要连任学生会会长一职,从最简单的领导开始学起,还有成绩问题,也必须名列前茅……成为一个最‘完美’的家主是他们最后的妥协,不然的话,既然她不能负责家族秘辛外泄,对此要负责的便是作为十三位当事人的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