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天帝近前,她对着天帝深施了一礼道:“小神拜见天帝。”天帝凝了她的小脸片刻,心道我的小幺真的长大了。随后才慈爱的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她轻轻的垂首而答:“我叫小幺,就要一万五千岁了。”她实话实说,陆吾说年岁上骗不得人,有阶有术的仙神以灵一探便知。
“小幺?叫这样的名字,可是在族中排行最末?”老道的天帝果是演技派,演得真的不能再真了。
“回天帝的话,我自小本是陆吾神君选中的仙禽,真身是一只鴢鹅,便唤名小幺。和我一同被选中的还有神鸟雪鸾,她便唤做阿雪,我俩都未曾再另起名字。”这话是陆吾教给她的,她早就背得一字不差,来天宫前的头一个月,私下里就连做梦的时候她都在念着呢。
“是第一次来天宫吗,可喜欢这里?”天帝又问。
“天庭太大,旁处小幺尚未及见得,甚是喜欢这月宫。除了梦里,小幺是第一次来。”小幺真心的说道。
听得她如此爽直的回答,满座哄堂大笑。天帝面上堆笑却心下酸楚,看得出自己这宝贝说得都是心里话,必是对这天宫早就神牵梦绕。
想到这里天帝不想再让他的小幺,再受一时一刻的委屈,说道:“那日后便常来吧。”
众神不禁侧目,天帝这是要特许尊神的徒儿出入天庭吗?就连武罗一般的天神如今要出入天庭也需报备许准。这对寻常仙姬来说可是不小的恩赏,也算是给足了赤松的面子。
只见帝俊又微微沉吟了起来,像是在做着什么重大的决定。随后,他深深的望向那小仙姬,缓缓又郑重的开口:“既是赤松尊神开天辟地的第一位徒儿,本帝便也要许个开天辟地才有的恩赏,方能和他此举应和。从今时今日起,本帝就收你为帝女。”
寂静,偌大的正月殿在一瞬间便只有呼吸相闻,众神与满殿的宫娥、守侍皆被震撼在当场。
今次的月神大会实在是大有看头,眼下才头一晚便已如此高潮频现。若非当着三界二帝的面,满座的仙神此刻怕是都要跑出去扶上被惊掉的下巴。
到底还是陆吾率先打破了沉寂,向天帝颔首道:“请问天帝,可是要收尊神的徒儿为义女吗?”众神的神经仍然紧随天帝。
天帝正了正身姿,稳稳的说道:“不是义女,是和十二月女同尊的帝女。陆吾神君对本帝一片赤诚,本帝心意已决莫要言劝。”
陆吾也是微微一惊,这和之前他们暗中商议的收小幺为义女的决定大有不同,他不知是什么原因让天帝突然改变了主意。
而在外人看来,却是天帝临时起意笼络赤松,陆吾神君担心天帝恩头太过,刻意为天帝打着圆场,没想到天帝竟不领情。
不待众神反应过来,天帝又道:“列位仙神皆知,本帝的十子、十二女原皆非我所出。”说着他抬手用并拢的五指分别朝金乌、月女席案的方向指了指。
“承蒙羲和与常羲两位先妃不弃,愿将自己元灵诞下的子女入在本帝宗下。既然二位天妃都有如此胸怀,我一介天帝既要担着赏女之名,又不能将此女视若己出、给予宗位,岂不汗颜?也对不住二位先妃之义。”
说到此处,他又环视了一下众神的神态。众神见天帝至近的陆吾都被挡了回来,哪个还能有所异议。何况这本是天帝的家事,他连二位先妃都搬了出来就是不留余地。
此时的天帝似乎已并不在乎众神作何所想,只注视着小幺一人:“本帝有妃三神,日神所出皆为男儿,月神所出皆为女子,既是天神赤松尊神的徒儿自然不能下入地祇皇娥一脉。你就拜月神常羲为母,十金乌为兄,十二月女为姊,排行小十三,赐名——朤月。”
他又转向赤松道:“尊神果真有眼力,你这徒儿看着百伶百俐,四角齐全,愿能承袭一份月神光明灿烂的性情。”
这孩子四角齐全、光明灿烂,如朗朗苍穹上的一轮满月,就取名叫做朤月吧,这是月神常羲灵逝前最后留下的话。
重磅,今夜接连的重磅已将众神砸晕。他们想,此刻已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了。果然是万年才一次的月神大会,还不知又有多少积攒的事情要在此次月会上相继而出。
此刻就算是天帝至此宣布退位,有这尊神收徒、天帝认女的两件大事垫底众神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小幺跪在那儿早已泣不成声,她用小手捂紧了嘴巴,还是没能抑制住哭泣的声响。此刻她在天帝面前失仪,众神不但不觉不妥,反倒皆认为这小仙姬是性情率真,已被天恩感动至此。
实则小幺的内心早已波涛翻滚,她的父帝认她了,竟然当着众神的面让她名正言顺的认祖归宗了,也让母妃给她取的名字朤月,正大光明了。
正在小幺五内翻腾,众神心情各异间,忽然听得帝江宏声说道:“天帝,你此举可是在拉拢赤松尊神吗?”这一下小幺也吓得收住了哭泣,和众神在又一次惊愣中将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天帝。
只见天帝双臂袖口向后一扬,坐直了身姿,爽朗的说道:“还是帝江目光毒辣,既然被你看出来,本帝索性也就不遮掩了!”言毕哈哈大笑,众神本绷紧了的神经也一下松弛了下来,随着天帝笑声一片。
“你这哪里是在拉拢我,若是真心拉拢,纵使寻便八纮九野,也应给我多寻几个这样灵窍的徒儿来。开天辟地以来我也就寻得这一个,偏选在了你的地界上收徒,赏赐未得一件,连徒儿都被你拐了去。活该,怪老头子不该在此喧宾夺主。”赤松也不理那帝江,只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对天帝抱怨。
“好好好,尊神莫恼,帝俊给你赔不是了,以后再有好的紧着你挑便是。朤儿,你可愿意唤本帝一声父帝啊?”天帝回完赤松,又对着小幺慈爱的说道。
小幺目中尚且含泪,听得父帝如此所说,又上前几步盈盈三拜叩首:“朤月遵命,叩见父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