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尧毫不避讳地把大脚搁在纪暖身下的椅子上，看着女孩儿挺直的腰肩和僵住的脖子，咧开了嘴角。

他往前挪了挪，上半身轻而易举就靠近了纪暖的后背。

纪暖正努力忽视椅子上的不对劲，刚把课本翻到老师要讲的那一章，右边耳朵处突然传来一阵气音：“不要怕，我就放在这里，不动。”

她一惊，扭过头去就对上了厉尧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热气扑到她面上，阵阵发烫。

厉尧看着对方瞪地圆溜溜的眼睛，“噗呲”一声——怎么这么可爱。

“好了，不骚扰学霸了，椅子给我放一放，你好好听课吧。”然后他老老实实退了回去，摊在身后的椅背上，看纪暖转回头盯着黑板。

一整节课，纪暖都像小学生一样，端端正正的，动都不敢动一下，甚至她脑勺后的马尾都保持着一种垂直静止的状态，没有丝毫摇晃。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能感觉身后那人有如实质的目光，似乎要在她背上戳出两个洞来。

隔着走道的那一边，毛齐搓了个纸团丢给身后的皮丘：“你看看厉霸霸的眼神，再看看厉霸霸今天的行为，这波操作差点骚瞎了我的狗眼。”

很快纸团就被丢了回来，皮丘敷衍了一个字：“嗯。”

毛齐对于这回答非常不满意，刷刷写了一句话，又丢了回去：“可校霸不是已经有校花了吗？”

皮丘有点不耐烦了，提起圆珠笔又爬了几个字出来：“你操心这么多，厉霸霸一晚上就是能应付这么多人，你管得着么？”

他刚准备抬手把纸团扔到前面，讲台上的杨舒正好板书完毕转过身，皮丘手一抖，纸团掉了下去，从地板上刚好就滚到了纪暖的脚边。

刚刚一直盯着老师的纪暖，疑惑地回头看了眼身边那两位同学，弯腰拿起了纸团。

皮丘和毛齐两人心里一咯噔，拼命对她使眼色，可纪暖跟新同学之间显然没什么默契，以为两人是让她看纸团，毕竟在以前的学校里，有些男生上课时也经常会这样干。

看着新同学葱白的手指慢慢捋开那一团破纸，两人又偷偷瞄向一直紧紧盯着学霸的厉尧，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讲台上，杨舒正在细细跟学生们讲解之前大部分人都没做出来的那道习题：“这道数列题有点难，你们做不出来也可以理解，我们……”

纪暖一边听着，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解法，可等她看到纸条上的对话时，思路突然就断了。

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是给她的。

纸条又被团了回去，纪暖头也不回地往后一扔，皮丘正准备去接，却被中间横插出来的一双大掌截了胡。

皮丘：……这下是真完了，今天他和毛小齐还有命出教室吗？

果然，片刻后，厉尧直接把纸团捏在掌心，满身煞气地盯着两人，皮丘和毛齐扫了眼他青筋暴露的拳头，瑟瑟发抖。

他瞪着往前挪了挪、恨不得跟他隔出一个银河系的姑娘，烦躁地抓了下头发，一抓才发现自己昨天刚理了发，头皮上只剩一层硬硬的发茬，还点扎手。

纪暖刚算出那题的答案，一个纸团又越过她的肩膀，从正后方飘了过来，正好落在手边的稿纸上。

她手上握着写字笔，呆呆地看了那纸团一会儿，然后用写字笔的笔尖轻轻戳了它两下，把它戳到一边去，又戳回来，这才慢吞吞打开。

“纪暖小同学，不要听他们瞎说，我跟校花没有关系。我有中意的人了，只是还不熟，你或许知道是谁。”

跟刚才那纸团上的狗爬字不同，这张白纸上的字体简洁有力，算不上好看，但笔锋充满了刚硬的味道。

纪暖觉得她并不知道，又慢吞吞地把纸条折好，压在了课本下。

厉尧看着姑娘白皙的耳朵尖慢慢泛红，舔着下唇勾起了嘴角。

一年前的清晨，他重生而来，可他回来后，发现学校里并没有一个叫纪暖的女生，然后这三百多天的时间里，他早晚都在期盼着再次见到她。

上辈子他对纪暖了解很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转学来的北城一中，只记得他是在高二下学期第一次见到她，那时候纪暖跟他甚至不是一个班。

这都没有关系，他可以等，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去各个班找一遍。

第一天等不到就第二天，第二天等不到就再等一天，无所谓，他会一直等着她。

现在她来了，他就安心了。

下课铃响，毛齐和皮丘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从座椅上蹦跶起来，撒着小短腿就往厕所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