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乃九五之尊,江湖比试就别想了。”晏飞歌一句话掐断他的念想,轻飘飘地道。
夏枕流顿时蔫了。
“光阴红尘之争,陛下也是知道的。”晏飞歌却有意考考他,说道,“依陛下看来,陆九崖此来江都,何意?”
夏枕流一愣:“不是针对辞家么?红尘剑主,就是辞家的吧?”
晏飞歌摇头。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臣曾对您说过,辞青夜与辞家极为不和。”
夏枕流盯着自家舅舅眨巴着眼,明白无误地表达“我忘了”的含义。
晏飞歌叹了口气,说道:“他虽是辞家的嫡长子,却是上一位夫人所出,亲娘在他不满一岁时便已去世。其父后来续弦,娶了如今的夫人,又生下一子一女。那新夫人极不待见他,在其拜入仙门之前据说过的还不如下人,辞大人还曾因此被言官弹劾,说其薄待嫡长,于礼法不合。”
夏枕流挠头,想了想:“既使辞青夜与家中不和,但若是陆九崖真的率众攻击辞家,这个,血浓于水,应该还是不会放任不管吧?”
晏飞歌默默凝视着他,并不回答。水亭之中,一时间默然无话,只有水声潺潺,灯花爆响。
这明显是答错了,夏枕流只能接着挠头。在场若是寻常大臣被临安侯这般注视着,多半要吓得心胆俱裂,怀疑七曜司已经在抄自己家的路上了。但夏枕流全无这种忧虑,因为在他看来晏飞歌虽然凶名在外,但大概只是谣传。
毕竟他所见的临安侯只喜欢弹琴和批奏章,怎么可能动手杀人呢。
“我知道了!”夏枕流忽然一拍桌案,顿时震塌一叠奏折,“陆九崖是想与七曜司合作!”
晏飞歌总算露出一丝“孺子可教”的神情来。
“说说你的看法。”他挽起素白衣袖,从笔架上另取了一只狼毫蘸上墨水,抽出一张云峰纸来。
“嗯,光阴刀主和红尘剑主命中就是宿敌,可是辞青夜乃是长生剑派太上长老的爱徒,晏侯不是与朕说过吗,若要杀人,先要斩断他的关系。”夏枕流头头是道地分析,“要杀辞青夜,就要先斩断他与长生剑派的关系。仅凭陆九崖,想要与整个长生剑派作对怕是分量还不够,所以他想拉拢我们大端的势力。”
晏飞歌写信的手一顿。
“陛下的这番推断,颇有进益。”他微微一笑,“看来臣推荐给陛下的兵书和策论,您有认真看。”
“那当然!”夏枕流得意。要得到临安侯的夸奖,即便是少年天子,也是很不容易的。
晏飞歌却话锋一转:“但是只对了一半。”
夏枕流的笑顿时有些僵硬。
“哪里错了?”他不服气地道。
晏飞歌却未回答,而是平淡地笑笑,道:“臣明日便要启程前去江都,陛下还有一夜的时间可以思考。”
“晏侯要去江都?”夏枕流吃惊道,这件事竟这样严重,需要临安侯亲自出马?
“陆九所谋甚大,一个孟行舟怕是做不得主。”晏飞歌随口说着,手中书信已经写完。他轻轻吹干墨迹,一边将之折成纸鹤,一边笑问道:“臣一走,陛下可要独自治国了,怕也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