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氏道:“不换了,这些就够了。”她们总共没有多少银子,阿妙得自己留点。
银子用处大,不能全花了,顾妙打消了念头,“那我去给燕舟煎药。”
卢氏道:“娘来,你一会儿给燕舟喂药就行。”
卢氏煎了一碗漆黑的药,远远都能闻到苦味,“阿妙,小心别烫了手。”
顾妙接过药碗,又往里面放了滴灵泉,她用勺子舀了点递到徐燕舟嘴边,但徐燕舟不张嘴,好不容易送进去的一点也顺着棱骨分明的下颚流下来。
这不就欠打吗,都是银子啊。
顾妙把碗放下,“娘,还是你来吧,燕舟不喝。”
卢氏试了试,她也喂不进去,眼看药汁就要凉了,卢氏道:“阿妙,还是你喂吧,你来喂。”
顾妙有点慌,她也喂不进去啊,难道要把徐燕舟嘴掰开?
卢氏道:“你喝一口,给他渡进去……这也是为难你,但别人不行啊。”
顾妙捧着药碗不知所措,“……那我试试。”
病人为大。
顾妙皱着眉灌了一大口,附身喂给徐燕舟,几息的功夫,一碗药酒见底了。
卢氏喜不自胜,“还是这个法子好,全喝了,我看燕舟脸色好像好一点了。”
那应该是灵泉的作用,灵泉能就命,昨天顾妙还觉得脚疼,今天就好多了。
顾妙喝了口水去嘴里的苦味,也不像刚才那么不自在。
她是在救人,反正徐燕舟不知道。
几个人啃了饼,继续往前走,赵广明问道:“夫人,还往西北走吗?”
有句话李成亮没说错,西北蛮夷之地,民风剽悍。
西北有大楚十五城,因长年战乱,百姓日子并不好过,常有烧杀抢夺之事。
再往北是荒地,几百里的沙土,不长庄稼不种作物,只有蜿蜒而生的荆棘草,满目的黄沙飞烟,绵延不绝。
李成亮死了,无人看管,依赵广明看,还不如走远点,隐姓埋名,也好过被流放。
顾妙知道往西北是徐家的死劫,徐家命丧玉溪山山贼之手。
江南富饶繁华,温柔的水乡或许更适合徐幼薇和卢氏。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周宁琛要的是徐幼薇。
在江南她能护住徐幼薇吗……
卢氏道:“阿妙想去哪里就去哪儿,我们跟你走。”
顾妙道:“那去西北。”
或许有种一日徐燕舟醒过来,看着自己曾经拼命守护的边疆土地,也能展露笑颜。
徐幼薇道:“那就去西北,哥哥以前总说那儿的落日好看,大雁好看,孤鸿好看,我都不曾亲眼看过,可算有机会了。”
徐燕南守在徐燕舟身边,“我听嫂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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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北走越能体会出不同来,风沙愈大,尘烟滚滚。
顾妙坐在马车里,担忧地看着徐燕舟,这都好几日了,徐燕舟一次都没醒过,药吃着灵泉用着,怎么都没点用呢。
卢氏低头拭掉眼泪,“肯定能好起来的,阿妙别担心了。”
卢氏心里难受地很,徐燕舟是她长子,自小聪颖,六七岁就跟着他父亲进军营,他父亲战死,他继承父亲衣钵,常年征战护佑大楚。
卢氏还记得那日徐燕舟被抬回来的样子。
徐燕舟鲜血染红了衣袍,双目紧闭,本来这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卢氏盼着徐燕舟早点醒过来,但人总得往前看,顾妙做的已经够多了,若是徐燕舟真的挺不过去,卢氏不想耽误顾妙。
顾妙点点头,“娘也别太担心,燕舟比以前好多了。”
徐燕舟脉搏比以前平稳,脸色也比以前好。
再往前就是玉溪山了,去云城就玉溪山脚下一条路,避无可避,顾妙担心遇见山贼。
赵广明说这一带盗贼猖獗,无恶不作。
要是能平平安安过去自然是最好,要是不能,顾妙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护住一家人。
赵广明驾着车,“前面就是玉溪山。”
秋意正浓,山林萧瑟,青黄的叶子落了一地。
林子静谧地可怕,卢氏抱紧徐燕南,“阿妙,这里太安静了。”
山岭里只能听见细微的虫鸣和车轴压过的咯吱响声,顾妙拍拍卢氏的手,“过了这段路就是云城,等到了云城,咱们先安顿下来。”
卢氏点点头,这一路太不好走了,希望平安无事。
马车忽然慢下来,李广明小声道:“夫人,树林里似乎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