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在空旷的房间响起，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正在看书的顾宁随手拿起扣在桌上的手机，“喂……”

听筒里传来嘈杂的声音，片刻少年的嗓音响起，“宁宁，可以来接我吗？”

他清澈的嗓音此刻有些暗哑，像是细微的电流在四肢百骸穿过，带来阵阵的酥麻。

顾宁揉揉发软的耳朵，苏澈的声音，不管听过多少年，总让她不由自主沉溺。

“好。”半响，顾宁才吐出一个字来。

合上手中的书，顾宁稍微整理一下，就准备去接苏澈了。

走到路上，顾宁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苏澈在电话里对她的称呼，宁宁

她笑着摇摇头，小家伙，毕业了，连姐姐都不叫了吗

两家就住对面，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她比苏澈大一岁，平日里小家伙“宁宁姐长宁宁姐短”的，叫得别提多甜了，她也将苏澈当做弟弟一样对待。

苏澈今年高中毕业，此刻正在参加班级聚会。

顾宁到的时候，少年正坐在ktv门口的台阶上，长腿随意搭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在他身上明明灭灭，他身旁站着一位穿着长裙的少女，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不知在说些什么。

少年平淡的神情在见到顾宁的那一刻迸发出无法克制的欢喜，他快步走到顾宁身侧，“宁宁。”

“班长，我先走了。”他回眸冲长裙少女点点头，礼貌疏离。

“那……再见。”短暂的停顿后是绵延不断的苦涩，她目送少年离开，对方的背影是她从未见过的欢愉。

她的初恋最终变成了一场甜蜜又苦涩的暗恋。

“毕业快乐。”顾宁侧眸看向身旁的少年，光影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她才发现，不知何时对方比她高出了这么多。

“谢谢宁宁。”苏澈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依旧还是那个阳光明媚的少年。

“臭小子，叫宁宁姐!”顾宁故意板起脸，本想敲一下对方的脑壳，由于身高差，还是拍了肩膀作罢。

“宁宁这么凶的吗”少年侧眸看她，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看得顾宁有些心虚，好像自己真的欺负了他一样。

“哪有”顾宁哼了一声，“我可是抛下我心爱的书专程过来接你的。”

话音未落，她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搓搓冰凉的胳膊，“看看因为着急出来接你，我连外套都忘带了。”

“都是我的错，万一宁宁感冒了怎么办”

黑影闪过，身上阵阵暖意传来，一低头就能嗅到外套上少年清冽的味道，混杂着啤酒的苦涩。

“你喝酒了”顾宁皱皱眉。

“你不喜欢我以后就再也不碰了。”

少年过分认真的眸光和意味不明的话语让顾宁心底闪过一丝慌张，不由自主地躲开了他的眼神，“看来喝得不少，脑子都不清醒了。”

顾宁的语气里含着一丝责怪，她和苏澈从小关系亲近，关心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两人间一时无话，就这样慢慢地走着，夜风轻轻地吹动，顾宁恍惚间觉得她整个人都被一种名为苏澈的味道包围着。

“宁宁……”少年突然开口，顾宁侧眸看他。

少年的眸子黑沉沉的，似乎蕴含着某种炙热的情绪，他倏忽俯身，“宁宁，我不想叫你姐姐了怎么办？”

他的唇就在顾宁的耳边一张一合，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脖颈，带来阵阵战栗。

许久，顾宁才听到自己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阿澈，你喝醉了。”

她像是一个包容的姐姐，温柔耐心地跟弟弟解释，“阿澈，我想你是将我们之间的姐弟之情错当成男女之情了。我是你接触时间最长的女孩子，你会有这样的错觉也无可避免，等到你上了大学，你会遇到很多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到那时候你会发现现在的自己有多幼稚。”

“a大可是美女如云，到时候阿澈可别重色轻友忘了宁宁姐~”顾宁调侃道。

“宁宁!”苏澈忍不住打断她，“你一直都把我当孩子。可是我已经长大了，我分得清亲情和爱情，我很确定你是我想要的人。”

“世间风景万千，我只愿停驻在你身旁。”

睡眠很好的顾宁失眠了，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少年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从孩童时期到少年时期，无比清晰，清晰到连自己都诧异。

她起身翻开了床头柜中的相册，厚厚一本，满满的都是回忆，一起荡秋千的、一起浑身脏兮兮玩泥巴的、一起荡秋千的、一起看书的……

顾宁的眸光不觉柔和下来，唇角翘起小小地弧度，显示出主人的心情。

重温相册，顾宁才发现，苏澈的目光不论何时，都落在她身上。

扑通扑通，黑夜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格外明显，顾宁再也无法忽略心底的声音。

她想起少年走时说的话，“宁宁，晚安。不要让我等太久。”

好的，阿澈，我已经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