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易潇再次搂住他的肩时,他却没有拒绝。
易潇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悄悄问你一下啊,林小郎君,你满六周岁了吗?”
林岫强撑着:“不知所谓。”
他们到了王家,稍微显露了一番本事,下人便将他们引到了一处院落,里头已经住了好些人,看来被王家许下的重酬吸引的人不在少数。
可能是运气不好,也可能是他们来晚了,相邻的厢房已经没有了,他们最终住的房间之间隔了两间房。收拾停当后已近黄昏,这一日两人没再说话。等第二天林岫醒来,出了门便见庭院里易潇正和一黄衣少年在下棋,两人都是急性子,落子如落雨,不一会儿棋盘上就摆满了棋子。
林岫听见易潇哈哈大笑,对那少年说:“杨兄当真爽快人,和别人下棋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黄衣少年也面露欣赏,道:“易兄亦是妙人,想我从前和我那些师兄们下棋,无论输赢,他们的表情都不变一下,好生无趣。我和他们这些臭棋篓子下棋,不就是想看他们出糗的样子吗,偏生他们爱端着架子。”
林岫听到这话,不知怎么想起他之前和易潇下棋时,也是慢慢来的。且他和易潇水平相当,对弈起来自然是互有胜负,但他并不把结果放在心上,又因家教严苛,从小便被要求做到不动声色,因此,他的表情也是没什么变化的。
反观易潇,他想了想,对方的表情就很生动。
林岫说不清楚这一刻的心情是什么,只觉得心口像是凝了一块冰,莫名地低落。
他忍不住想,易潇和他下棋时,会不会也觉得他“端着”?
说话间那两人迅速落子,结束了这一场博弈。易潇收了棋,拍了拍那少年的肩膀,笑道:“下次再战。”
林岫看着易潇搭在那少年肩上的手,不知怎么就觉得有些碍眼。
想上前去把那只手扒下来。
易潇和黄衣少年分道扬镳,一回头见他戳那儿,稍稍一愣,旋即笑着走了过来,道:“你怎么在这儿站着?也不叫我一声。”
林岫看着他的笑脸,发现他方才对着那少年时要笑得更灿烂。
他移开视线,淡声道:“方才到。”
“你才起来吗?”易潇搂住他的肩,“我跟你说,咱们的这些‘同僚’都可有意思了,我带你去认识他们一下?”
林岫这些天被他勾肩搭背了不知多少次,按理说早就习惯了,此刻却有些无法自控地想:他的动作这样熟练,以前到底搂过多少个人呢?
心口积压的郁气更重,他冲动地拂开了易潇的手,道:“不用了。”
易潇看看他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自己空荡荡的臂弯,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嘀咕道:“脾气这么大呀。”
旁边一个中年修士道:“小友,这交朋友吧,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到一起去的。”
“嗯?”易潇转过脸,笑眯眯道,“那叔您给说说吧。”
中年修士很有经验地说:“你那个朋友,身上的衣服料子那么好,气质也好,一看就是世家大族里的子弟。这样的人,心气儿都很高的,他能和小友你做朋友,是因为小友你也是个天才,我们这样的人就算了。”
易潇认真听完,才道:“叔您这可想错了,我朋友可不是那样的人,他就是害羞。”
“一个大小伙子还害羞啊。”
易潇耸耸肩,表示自己也很无奈,扭头看了林岫的房间一眼,道:“没办法,谁让他长得好看。”
中年修身听到这话,忽然流下了心酸的泪水:“也是哦,他这样的人,要什么没有,冲着他这样貌,媳妇儿都能自己送上门了。”
一连“啧”了好几声:“羡慕不来。”
易潇看了他好几眼,没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