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能近距离地见到林岫,是在三天后的擂台上。
这时易潇已经进了前五,再赢一次,便能挺进前三名。
而他的对手,恰好便是林岫。
易潇先林岫一步跃上擂台,回过身便见林岫站在他对面。多日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些许,脸色泛着病态的苍白,就连嘴唇都不如往日红润。
一副大病未愈的样子。
易潇登时就心疼了,他不知道林岫为了救他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只是看到对方这般模样便心生焦急,甚至冲动地想跳下擂台认输,然后把林岫拉到一边仔细看看。
但最后他还是按捺下了这种不理智的想法。他想,这次机会可是林岫为他争取来的,眼下他离目标也只差一步,他如果在这个关头放弃,林岫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至多,在比试的时候他小心一些,别伤着林岫就是了。
如是想着,他便按照惯例,向林岫拱了拱手,林岫也回了他一礼。
下一瞬,两人便不约而同地动了。
易潇于剑术上不如林岫精湛,此时便也明智地不做那以短击长之事,手一扬便扔出了一把符篆,同时飞快地掐诀,灵剑脱手而出,刹那间分出无数带着火的剑影,形成了一个困阵,将林岫团团困在了中间。
剑影里只有一把真剑,火却是真的灵火,一旦沾身,便会顷刻将法力烧尽。
然而,面对如此险境,林岫却连一丝停顿也无,手持灵剑,身形一晃,便已脱阵而出。
易潇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眼前一花,林岫便到了他的跟前,利剑挟着凛冽剑气,转瞬逼到了他的眼前。
好快!
易潇精神一振,不惊反喜,脚步一错,偏头躲过剑锋,一手并指点向林岫持剑的手腕。
就在这时,林岫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
那是异常幽冷的眼神,不带丝毫温情,简直比他方才迎面刺来的剑锋还要冷。分明仍是那副熟悉的眉眼,却让易潇觉得如被深渊窥视。
他一瞬间愣怔,心里还没冒出什么想法,身体便已本能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那道他明明已经躲过的剑锋不知怎么地一转,深深地扎进了他的丹田。
而后林岫又动作极快地收剑回鞘,身形一展,轻盈地掠至旁边,一手负在身后,略低着头,表情平静得近乎冷漠,白衣因为外泄的法力而轻振,仿佛一个误落凡尘的仙人,随时要乘风而去。
而易潇直到这时才迟钝地感受到了疼痛。
他向来脑筋转得快,此刻却觉得自己比世界上最愚笨的人还要不如,耳畔嗡嗡响成一片,脑子里不断地闪过方才的画面,却无论如何也理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震惊,迷茫,难以置信……过于强烈的情绪翻涌成一团,严重影响了他的判断力,甚至影响了他对疼痛的感知,他茫然地捂住了淌血的腹部,时而尖锐时而微弱的痛楚让他怀疑自己在做梦。
是梦吧?
不然为什么他视野里的林岫,会慢慢变模糊了呢?
他觉得脸上有点凉,茫然地伸手一抹,抹到了一把眼泪。
视野再次清晰了起来。
因为太清晰了,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林岫真的把剑刺进了他的丹田。
那种时有时无的痛苦一下子尖刻了起来,他疼得眼前一黑,差点站不住。眼泪再一次涌出,他竭力睁大眼睛,张了张嘴,想问一句“为什么”,然而一张嘴便呕出了一大口血。
下一刻,他看到林岫翩然飞下擂台,有好几个人迎上来,他便头也不回地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远了。
巨大的悲伤一下子涌了上来,易潇只觉得自己一辈子都没这么疼过,他又委屈又难过,想问问林岫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可他实在是太疼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他最终晕倒在了擂台上。
醒来后,小厮告诉他,他的金丹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