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强握紧双手，红了眼睛更哽咽，“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陪陪她。”
“好。”
苏慕北看了一眼王洛基便让其他人先回去。
她坐在秦白杨的车上看着窗外如同过年一般喜庆，闭上眼睛大口的喘着气。
这么多年她还是很害怕看到囡囡，虽然每次都强装正常的态度去看她，但是心脏都被捏的难受，喘不过气要死了一样。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蛋，心疼和愧疚占满了心脏。
原来有的人来这个世界就是来受苦的。
如果不是她，吴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会帮她找到肾源。或许囡囡现在早就变成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可以上学可以到处玩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而不是关在一方天地等死。
但最后，她想利用他们。
秦白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有去恼她，虽然担心又心疼但更不想让她烦。
看着她开门只说了声，“别想太多，囡囡会没事的。”
“陪我喝一杯吧。”
秦白杨心一沉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上次她主动邀请自己喝酒还是离婚的时候。
他陪着她进去，看着她从居然拿出一瓶53度茅台，一盘毛豆和鱼干。
苏慕北坐下来看着秦白杨震惊的神色，笑了起来。
“我爸以前藏着两瓶茅台一直舍不得喝，说等我结婚的时候招待女婿。后来我和他吵架，就拿着他的茅台酿了梅子酒，我爸气的和我打了一架，我打输了，所以我就保证以后买酒只买茅台给他喝。”
“但是呢，他还没喝上就走了。”
她先倒了一杯放在了苏爸爸的照片前，然后坐下来自己喝了一杯。
被辣的皱着眉头，她看向秦白杨，“你站着干嘛，坐吧。”
秦白杨看着苏爸爸的照片小时候见过一两次，非常帅的警察，而且父女俩长得非常像简直复制粘贴，连眼角的痣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北北还遗传母亲的优点，例如大眼睛。
她自顾自的连喝了好几杯，脸蛋都红了起来。
秦白杨见状，虽然怕伤身体，但觉得心里不好受发泄出的话会更好一点。
但是一瓶茅台见了底，她还想开另一瓶的时候秦白杨慌了，而且人已经喝醉走路都不稳。
“北北，别喝了。”
他将人扶住，“囡囡事情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这种事情急不来，”
苏慕北拿着酒杯，红着脸看着他冷笑。
“你啊，别把我想的太善良。”
她深呼吸哽咽起来，“你知道我为什么收留他们吗？”
“因为，因为囡囡的血型很特殊，从正规手段等待肾源简直就是无稽之谈。所以、所以、”
她红着眼睛苦笑，笑的痛苦。
“所以只有地下交易才有让囡囡活下去的机会，所以他们一直活在我的监视下，为的就强子有一天无路可走的时候，会走向极端，这样我就多了一条线索。那些人实在藏的太好，好的让我找了好久。”
她抬头看着秦白杨，对着他的胸重重的拍了一下，指着自己。
“所以你还觉得我是好人吗？我是不是很恐怖，很自私，我今天看着囡囡再一次插上管子，居然还有一丝兴奋。我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非常非常的厌恶。”
“北北。”
秦白杨心疼的将人抱在怀里，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活着的，明明是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为什么总让她承受这么多。
他心疼的拍着她的背，紧紧的把人抱在怀里。
“要是没有你他们父女早就冻死在街上，你不亏欠他们，真的你不亏欠他们。”
苏慕北推开秦白杨，眼眶红了一圈，她摇头看着他笑着。
“强子其实一直都知道我在监视他，所以他不敢非法交易，所以要是不是我。”
她重重的拍着自己的胸脯，打了个酒嗝。
“我就是个贱人，我一边盯着他，不让他走地下交易。一边又希望囡囡病重，强子无路可走，走上那条路。”
“我怎么会是个鬼样子，我爸要是知道我长成这样，肯定恨不得没生过我。”
秦白杨心疼的擦着她的眼泪，拉着她的手腕让她打自己。
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安慰不了她，只是紧紧抱在怀里和哄小孩一样拍着她的背。
“怎么会，你可是苏爸爸的骄傲。你爸要是知道你哭成这样心，他会心疼死，我也会心疼我们都会心疼。”
苏慕北锤着他的背，用力的锤着。
她大口的喘着气，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明明之中觉得这件事是该结束。
她和师兄已经查的差不多，只是他们一直都不敢相信，在逃避现实。
她和钱东亮都在逃避现实，所以都不敢继续走下去，默契的停在最后一步，明明距离真相只差一步，但是他们都不敢或者畏惧走完最后一步。
“你说我要是放弃追查我爸的死因，大家都会幸福。”
她说着还大笑起来，看着秦白杨的笑起来。
“你知道这些话我为什么和你说吗？因为你，特别好懂，不用我去猜你是不是敌人。不管我做什么都不用去想，我这句话该不该说，这件事情该不该做。反正你好欺负。”
说完，她从他怀里出来感叹。
“活着怎么这么累。”
她抬头擦掉眼泪，长吁叹气。
“其实我是最没资格这种话的人，师兄他啊每天都活在愧疚之中，他眼睁睁的看着我爸倒下。还有吴林、有那么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也在坚强的活着，我有什么资格说活着真累。他们的伤口哪一个都比我重，我没有资格说。”
“北北，你哭出来好不好。”秦白杨哽咽，红了眼睛。
看她这样子，秦白杨真的怕了，怕自己照顾不好她，怕自己不能真正了解她，怕自己不能成为她活下去的支撑。
他把人抱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原来自己是这么没用的人。
他声音沙哑哽咽，靠在苏慕北的耳边乞求。
“北北你哭出来，我会帮你保密，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帮你保密。”
“哭有什么用，我爸说了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事情就是哭！如果有时间哭，还不如多想想怎么消灭让自己哭的人。”
她红着眼眸看着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
她嗅着鼻子失落的低下头，对着苏爸爸的照片感叹。
“你说妈妈和哥哥走的时候，我要哭的话，他们会不会就不走了。他们走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掉，我妈说我天生无情，看来是真的。”
秦白杨抱着人拍着她的背安抚，心脏一直被一双无形的手捏着，喘不过气。
“北北你就太为别人着想太会这么痛苦，你能不能多为自己想想。”
看着怀里的人从慢慢抽泣，到大声哭泣，哭的像一个没有糖吃的孩子。
他心疼又稍微放下点心，明明就是应该被宠着的丫头，偏偏要装成熟、去安抚别人，自己却偷偷舔舐伤口。
不知道哭了多久。
突然，秦白杨皱着眉头肩膀刺痛，倒吸凉气。
怀里的人正用力咬着他的肩膀，他额头渗着冷汗，疼到咬牙。但是他又莫名的开心，幸好她咬的是自己，自己还有能让她撒气的资格。
刚说完，苏慕北就捂着嘴往洗手间吐了起来。
秦白杨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连忙兑了温水端去卫生间。
苏慕北接过水漱口瞪着秦白杨，红着一张脸抱怨，“你怎么一点用都没有！居然这么咸。”
说完就睡了过去。
留下嘴角抽搐的秦白杨，他摇了摇头，真是奇怪的人这时候还不忘埋怨自己几句。
他把人抱起来放到沙发上湿了毛巾，仔细的给她擦着哭红的脸。
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她才会不用忍着，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他蹲下来看着她的脸，安静的时候格外让人心疼。他抬头看向苏爸爸的照片，愧疚又自责，
是他没有好好照顾她，还再一次让她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北北。”
他伸出手想要放到她的脸上，伸到空中又放了下来。
“北北，我不会放弃你。除非你能找到真正能对你好一辈子的人，不然我死都不会。”
月亮东升西降，天空渐渐亮。
苏慕北醒的时候自己正睡在沙发上，盖着被子，眼睛疼的慌。她只记得自己干了一瓶茅台然后还吐了。
难道她又哭了？
她似乎有晚上会哭的习惯，但是她自己也不确定，反正有时候醒过来的眼睛会疼眼角还有眼泪。
她揉着太阳穴坐起来，被在地上就睡着的人吓了一跳。
他是不是傻，大冬天的在地上睡觉。
她推了推他的胳膊，把人推醒，“赶紧起来，别感冒。”
说完摇摇晃晃去洗手间洗漱，等洗漱好，她上前踢了踢躺倒沙发上的秦白杨。
“回自己家去睡。”
秦白杨阴沉着脸，某些时候这个人确实很无情。他照顾了她一晚上，她一醒就叫他滚。
他抱着抱枕背过身，“你回屋睡吧，我让管家送了粥过来，马上就到。”
苏慕北摇头，当少爷真好。
她拿过手机接了王洛基的电话。
脸色骤变，拿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
“我要去趟公司，你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