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残疾世子冲喜(布丁琉璃)_27、第27章 枷锁(1 / 2)_嫁给残疾世子冲喜最新章节免费阅读无弹窗_嘀嗒读书

27、第27章 枷锁(1 / 2)

厅中,闻致问她:“你准备在生辰宴那晚说的话,是什么?”

明琬心中酸痛。

生辰宴那晚,她穿了漂亮的新衣裳,施了薄薄的红妆,点着烛火守着满桌佳肴,准备用孤掷一注的勇气将腹中藏匿的少女情思告知。她以为只要用自己全部余温融化闻致心中的寒霜,就可以换来他片刻的驻留,但到头来,她得到的只是心灰意冷,伤痕累累。

“我想告诉你,”明琬看着闻致幽邃的眼睛,指尖微凉,竭力用自己最平静的语气微颤道,“你就是一个脾气固执、冷心冷肺的混蛋,守着你的自傲和满身尖刺过一辈子吧!我再也不要喜欢你!”

屋檐的雨水淅淅沥沥地垂落,溅在阶前。她看到闻致的眸色如同掐灭的灯火,一点点黯淡下去,化作一片死寂的深渊。

闻致的眼睛里有血丝,阴雨天的晦暗落在他脸上,显得沉重又悲伤。他松开了明琬,望着满桌基本没怎么动但是已经凉透的饭菜,冷冷道:“我不知何谓‘喜欢’,也不需要那种东西。我只知婚姻非儿戏,将你留在身边随时能见,这便够了。”

“闻致,你有恶疾!不在腿上,而在心里!”明琬简直心力交瘁,腾地起身道,“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她愤愤拉开椅子,转身欲走,却听见闻致冷硬的嗓音传来,显得突兀:“以前,沈兆常说我是这世上最得天独厚之人,他嫉妒我。”

沈兆是他的姐夫,闻雅的丈夫。

也是死在雁回山的七万人之一。

明琬不记得是听谁说过,听闻沈兆死的时候后背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几乎被箭矢钉成了人形筛子。他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闻致。

“其实,是我嫉妒沈兆。”闻致却这样说。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干净的下颌线条绷成倔强的弧度,“他能干干净净地死去,带走了阿姐的心。”

明琬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何意,她只知道:闻致让她认命,安居后宅做笼中之雀,她做不到。

她害怕后宅那无聊而又漫长的等待,害怕像深宫后妃一样日日翘首等待男人的垂怜,直至容颜衰老,一事无成。

明琬依旧会去太医署

她以为闻致定会怒吼着让仆役侍卫将她拦住,但并没有,只是在门外看到一辆围满了侍卫的马车。

小花抱着剑从马车上跳下来,小心翼翼道:“嫂子,世子说了,让属下送你去太医署收尾交接,交接完毕后,便回府中清净几日,尽量莫要外出。”

明琬皱起烟眉,道:“闻致是要软禁我么?”

“不是不是!”小花解释,只是解释的话语连他自己都没什么底气,“这几日长安城着实不太平,世子也是为嫂子好……那啥,属下也是奉命办事,嫂子千万莫要生气啊!”

明琬能生什么气呢?

她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色阴沉,飘着牛毛细雨,明琬在宫外下了车,小花和侍卫等候门外。

明琬独自进宫,因举着伞视线受阻,猝不及防在承天门通往太医署的拐角处撞上一人。

明琬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倒没有伤到,只是被撞的那男子手中的礼盒却是哗啦啦倾倒在地,露出灵芝、人参的一角,皆是些千金难求的药材。

这么贵重的东西若是摔坏了,那定是她的过错。明琬忙连声道歉,蹲身帮男子去捡满地的礼盒。

散落的礼盒中躺着一枚黑色的腰牌,想必是方才从男子怀中掉落的,上面刻着古朴凶猛的兽纹,乍一看极为眼熟,似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可惜还未想明白,男子便飞快地拾起腰牌塞入怀中,抱起整理好的礼盒道:“多谢姑娘,在下自己来便可!”

很暗沉的声音,像是故意压着嗓子说话。明琬抬头,看到一张年轻寡淡的脸,丢在人群里就认不出来的那种,倒是一双眼睛还算生得漂亮……

“晚照,你瞧你,做事如此不小心!”一顶极为奢华的软轿行来,掀开的帘子后,露出李绪狐狸般上挑带笑的眼睛,“哦,原来是世子夫人。”

那唤作‘晚照’的男子抱着礼盒,与李绪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站到了轿子一侧。从男子的衣着气度来看,虽相貌平凡却自带儒生贵气,不像是李绪的侍从,倒像是幕僚之辈。

“燕王殿下。”明琬收敛情绪,福了一礼。

李绪露出讶异的神情,挑起秀气的长眉道:“看来,闻致已经将本王的身份告知夫人

你了。”

明琬隐约察觉闻致与燕王有过节,并不打算与之多聊,正告退欲走,忽然听闻李绪笑问道:“夫人,闻致近来可好?”

他这番寒暄之言来得突兀,明琬心中那股违和之感越发严重。尽管早上才和闻致吵了一架,但她并未在外人面前显露丝毫情绪,有礼有节道:“世子很好,多谢王爷关怀。”

“那就好。他这阵子,倒是闹得本王颇为头疼呢!”

未等明琬听清这句低喃,李绪已将骨扇合拢,优雅地绕在指间玩耍,眯起的眼睛总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换了语气道:“本王还要去给小姜送礼物,就不奉陪了,夫人请便!”

帘子落下的那一瞬,李绪嘴角的笑也随之收拢,面色骤然阴沉下来,转弄着骨扇不知在盘算什么。

乌云浓墨般盘旋宫城之上,毛毛细雨越下越大,明琬将手挡在额前疾步走着,心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忽然,她心脏一缩,宛如灵光乍现,忽的停了脚步,回身望去。

李绪的轿子已消失在长长的宫道上,唯有飘雨蒙蒙,满目湿冷的烟青色。

她想起来了,那名叫“晚照”的男子怀中掉出来的腰牌上的兽纹,赫然就是之前在闻致房中看到过那种图样!

犹记那时是冬至之后,她与闻致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后在给闻致包扎伤口时,她就看见闻致手中拿着绘有苍狼图腾的宣纸,眸中翻涌着无垠的恨意。

图腾中咆哮的苍狼露出尖利的獠牙,狰狞凶狠,当初一眼就已印象深刻,更遑论她从小就要学着辨别几种相似草药之间的毫厘之差,记忆一向绝佳,绝对不会记错!

轰隆——

云层之中滚动着闷雷,明琬满脑子纷杂的头绪,理不出头来。她倏地转身,加快步伐朝朱雀门外跑去,出了门,宣平侯府的侍卫和马车就候在宫城外大道的街角处。

她急着上车理清来龙去脉,却没有发觉身后的城墙之上,一名神色阴鸷的男子如野兽蛰伏。

明琬突然涌起一阵心悸,像是感应到危险的不祥之兆。须臾间,她听到诡谲的破空之声袭来,下意识回过头去,刚好看到一道黑影从头顶凌空掠过,抬手于空中一抓,一个鹞子翻身落

地站稳。

“……小花?”看清楚黑影的身份,明琬惊魂甫定。

她还未意识到,方才电光火石的一瞬发生了怎样的惊险。

小花吊儿郎当地转过身来,一手拿了串嫣红的糖葫芦,另一只手藏在身后,笑道:“嫂子这么快安排好啦?”

小花的姿势着实不自然,明琬狐疑地看着他,问道:“你身后藏了什么?”

“没什么,吃食而已。”小花将藏在身后的手捂得更紧些,青黑的半截面具上满是湿漉漉的雨水,问道,“嫂子要回府吗?”

“先去明宅……不,等等。”顿了顿,明琬在久病的阿爹和闻致之间两相权衡,终是一咬牙道,“先回府,我要见闻致。”

待明琬躬身钻入了马车,小花这才轻松了一口气。

他背在身后的手中紧紧抓着一支短箭,因为情急之下徒手抓住,以至于手掌被划破,鲜血淋漓。

是□□,方才,有人要暗杀明琬。

小花沉了脸色,回首望向阴雨霏霏的宫城之上,那里高墙黛瓦,阴云诡谲,行刺之人早已如鬼魅般消失了踪迹。

两刻钟后,太平街的逆旅客舍内。

这里离宫城极近,客舍里分隔出几十间雅间和小院,租住的都是尚未置办家产的太医、小吏之流,方便随时进宫听候调遣。

三楼最里边的房间内,姜令仪望着摆了满桌的血参、紫灵芝之类,既无奈又羞怯,柔声道:“这些东西殿下都拿回去吧,我不能收的……还有,殿下以后莫要来此了,让人看见恐遭误解。”

李绪只是轻轻摇着骨扇,笑望着姜令仪含羞带怯的脸颊,温润道:“俗言道‘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小姜救了我一命,送你些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你送的已经够多了……”

“更何况,我已许久没有见你出宫了。在皇后那儿忙什么呢?”他问。

姜令仪道:“娘娘去年底开始一直凤体有恙,体虚惊悸,我在为她调理身子。”

正说着,门被叩响,林晚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

李绪面带歉意:“抱歉,失陪一下。”

李绪出去,轻轻关上门,带着笑走远些,看着楼下来往的官吏道:“你那边如何?”

“回的人说,失手了

。”见李绪淡去了笑意,林晚照心中一紧,忙道,“她看到了属下的腰牌,可要再命人……”

李绪合拢骨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掌心道:“罢了。闻致不是傻子,一击不中,已是失了先机,再难有机会了。”

林晚照负手而立,徐徐道:“但听闻此女只是个没有背景的医官之女,并不得闻致重视,我们还有机会。”

“晚照,你与闻致相识多年,怎会不知他的脾性?他若真的不爱明琬,又怎舍得将自己身边最厉害的高手安插在她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李绪笑得温润无双,以扇子敲了敲林晚照的肩道,“苍狼腰牌之事,闻致早就知晓了,杀了一个明琬并不能改变什么。何况,她是小姜至交好友……”

“殿下。”林晚照微微皱眉,提醒道,“您对姜侍医,是否太重视了些?”

李绪的凤眸轻轻扫过林晚照的脸。林晚照面色微变,随即垂首道:“属下失言。”

马车上,明琬总算稍稍理清了思路。

她隐约记得小花对闻致说过,这枚苍狼图腾与他在雁回山所见的一模一样,而今日,她在李绪的随行幕僚身上见到了这枚图腾……可是,李绪的人为何会出现在战场?

再联系闻致对李绪的敌意,明琬做出一个大胆的设想:雁回山那场战败兴许另有隐情,那七万人乃至闻致,都只是李绪幕后操纵牺牲的棋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连明琬自己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