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学也曾经反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得到的却是唐鑫回应的四个字：明知故问。

于是游学抱得更紧了，吻得更狠了，就这样，两颗心慢慢长大的心也就更近了。

陆洋高考失利，只考上北京某一所职业院校，好在陆洋父母知道自己儿子在学习上是什么德行，也没抱多大希望，上个职业院校学点特长也不算什么坏事。

大学开学前，唐鑫在陆洋那里再一次听到孙桐的消息是，孙桐高二退学后，被家里秘密安排在部队里历练了一年，前几天才跟陆洋透露，自己上了北京的某所军校。

唐鑫甚至以为，近几年之内再也不会见到孙桐，然而在他和游学即将奔向上海的前一天下午，唐鑫却鬼使神差地返回四中，回到那个就读三年的班级，意外遇到了成熟许多，眉目更见锋利的孙桐。

孙桐似乎也很意外唐鑫的突然出现，愣怔片刻之后他勉强收起激动之情，搔了搔后脑勺，呲出一口被肤色衬得更加洁白的牙齿，笑着对唐鑫说：“还真是巧啊。”

唐鑫惊讶地看着他，看他手忙脚乱地不知如何自处。

那天下午，他们像是回到了少年时期，品聊着过往，细谈着现在，畅想着未来，而关于‘其它’，彼此又默契地闭口不言。

终于等到他们再也无话可说，只有默默地望着讲台，各自细数时光。

直到窗外一丝橘黄洒进教室，孙桐率先站了起来。

“该走了。”

唐鑫一愣，习惯性也跟着站起来，却被一只大手按回座位上。

“别，让我先走……”

唐鑫不解，抬眸望向他。

孙桐侧着头，眼光淹没在暮色中，他说：“鑫儿，我已经忍得很辛苦了，千万别让我半途而废……好吗？”

孙桐走了，看似不舍得背影中带着毅然决然的潇洒，唐鑫又默默坐了一会儿，直到街灯亮起，他才终于站起身，却在不经意间扫到孙桐桌子下面一张遗落的白纸。

他拾起来，发现整张纸的写满了一面，且只有重复的两个字：唐鑫。

四年后。

唐鑫近来似乎比以前消瘦了不少，眼睛下面时常挂着浓重的阴影，脸色终日不见血色，整个人好像一颗摇曳在飓风中的小树苗，随时都可能被吹得七零八落。

大学毕业后，唐鑫回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出柜。而且这事儿还是背着游学自己先下的手。

当然，出柜过程跟想象中一样困难，也是大多数gay出柜标配三件套：挨骂、被揍，关禁闭……

好在唐鑫足够坚持，任打任骂，宁死不屈。再加上早有预感的高慧从中劝阻，唐建国最后也就认命……但要求他必须将对方带回来，让他和高慧过过眼。

“我当时都蒙了，老唐让我带你回去，可怎么带啊，到时候他不得揍死我？”唐鑫捧着一只油汪汪的鸡腿吃着，一边说道。

游学没搭理他，用筷子敲了敲他的头，然后一个劲儿给他夹菜。

“你说可怎么办啊，高姨要是知道我对象是你，不得四合院的房顶给掀咯？”

游学瞪他一眼，唐鑫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游学可比自己有主意多了。想到这里，他化担忧为食欲，朝着另一只鸡腿发起进攻。

看到他这个德行，游学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对唐鑫只说了一句话：“放心，有我在。”

虽然这句话游学已经说了无数次，但每说一次，唐鑫的心就会比以前更踏实一点。

他们相视而笑，他们在夜色下，携手相伴。

游学想，他永远不会告诉唐鑫，自己在下定决心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向高慧出柜了，即使那天高慧第一次在震怒动手打了他，用鸡毛掸子将他背后打得伤痕累累……

但他坚定了决心，屋里外界给与他们多大的压力，只要两个人相爱，就算连身边最亲的人都不祝福也无所谓，后来，他赌对了，高慧要比想象中的还要爱他。

唐鑫想，他或许永远都不会告诉游学，自己放弃了更好的大学，固执的选择与他留在同一个城市。

只为那天他躲在屋外某个角落里，亲眼看到高慧拿着鸡毛掸子狠狠抽向游学，随着掸子每一次落下，都硬生生敲打在自己的心上。

他们彼此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笑意，游学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一块奶糖，趁着唐鑫笑得开心时塞进他嘴里。

唐鑫也早已习惯这种时不时突如其来地投喂，狠狠地咬下去，在笑意中反复咀嚼。

游学喜欢这样的唐鑫，热爱这样的唐鑫，更醉心这样的唐鑫。

猛地拉住那个人，不再顾及周围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游学朝着那份期盼已久的甘甜狠狠吻了下去……

香甜满口，仿佛整个世界都变得甜腻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