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一开始,似乎就停不下来。
或许是今天唐建国口中所谓的‘大喜日子’给唐鑫带来了好运。在接连胜利十几场之后,陆洋和孙桐才以吃晚饭为由下线。
手机有些发烫,电量也只剩不到百分之二十,唐鑫意犹未尽地充上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电话是唐建国打来的。
简单明了地告知他,他和高慧已经在外面饭店订了包间,让他赶紧同游学一起过去。
当唐鑫问是否已经通知游学时,唐建国只说对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挂断电话,唐鑫从衣柜里找出一双新袜子穿上,等一切收拾妥当,才打开门出去。
游学门房依旧紧闭。
唐鑫走过去,隔着门玻璃往里瞅,发现游学正侧躺在床上,双目紧闭,胸口平稳有规律地起伏着,显然是睡着了。
此时,窗外的阳光已经渐渐收起锋芒,开始慢慢钻进薄薄的云层之中,橙红色的光线投进来,毫不吝啬地洒在他脸上。
唐鑫敲了敲门,里面的人没有回应。
他又加大了几分力气,一如方才。
他‘啧’了声,一把推开门。
游学似乎睡得很沉,哪怕唐鑫推门的力道并不轻,他仍未醒过来。
唐鑫不自觉地皱眉,抑制住将人踹起来的冲动,走到他床前。
绵长的呼吸声让唐鑫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竟在他床边蹲了下来。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人,外貌实在太过优秀。
也许是他的探究过于炙热,在他视线游移到游学嘴边时,游学终于醒了过来。
一时间,俩人面面相觑。
唐鑫心跳如雷,深知自己此时的姿态有多丑陋可笑,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游学不知其然,看着对方由惊愕转变到窘迫的眼神,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老、老唐刚刚来电话,说、说你手机关机了,让我叫你出去吃、吃饭。”
“几点了?”游学保持侧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似乎对唐鑫突然出现并不感到意外。
唐鑫看了眼手机:“六,六点一刻。”
“嗯。”游学闭了会儿眼,支身起来。
“要不,你再接着睡会儿?”唐鑫也跟着起来,退到窗台边站定:“我给老唐打个电话说一声。”
“不睡了。”游学摇头,双腿盘着坐在床上,神经还有些混沌。
“那我们现在出发?”
“嗯。”游学双腿伸下床找鞋,晃了好一会也没找到,不禁蹙起眉。
唐鑫看在眼里,心想这位主怕不是有起床气吧?
他犹豫着,最终往前凑了两步,用脚从床底下把那双白色运动鞋勾了出来。
待游学收拾好,俩人又相继去卫生间方便。
出了门,西边仅剩下一道金灿灿的边儿。
因为唐建国将用餐地点定在离家不远的厉家菜,所以唐鑫这次就没从胡同正口出去,而是带着游学反方向抄近路。
胡同西口往里走,会穿过一条拥挤狭窄的巷子,巷子经过百年消磨很有些历史的沧桑感,残垣破壁上常年攀援着茂盛的红色风藤。
即使太阳西沉,气温却依旧闷热。
一路上,俩人皆一言不发。
游学面无表情地与他并肩同行,似乎故意迁就他而收短脚步。
唐鑫还在因刚才房间里意外插曲心里憋闷,余光不时瞟向游学。
一米八几的个头,肤色有着南方人特有的白皙,脸庞冷峻分明,长而低垂的睫毛下,藏着一双深幽的双眸。
唐鑫忽然发觉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好复杂。
与其说清隽冷漠,倒更像是傲娇王子和忧郁诗人的结合体。
到了厉家菜,唐鑫进入包厢那一刻就知道唐建国今天是下血本了。
在他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唐建国绝不是在花钱方面大手大脚的人。平日里的开销也仅限于还房贷、赡养二老,除去唐鑫的‘日常搜刮’,他几乎不怎么给自己添置物件,就连衣服,也是买些打折款。
可仿佛自认识高慧以来,唐建国的笑容就没有停止过,似乎也变了不少。
唐鑫看着他爸眼角渐深的皱纹,心里挺不是滋味儿。
这夫妻俩逛了一下午又添置不少东西。尤其唐建国,从上到一下一水新买的衣服,皮鞋也擦的油光锃亮,头发也剪了,立整不少。
果然,男人始终是离不开女人的。
上海女人对于感情表达总是要矜持含蓄一些,但唐鑫从高慧的眼神中能看出来,那种爱慕是藏不住的。
“哥俩儿下午都干什么了?”唐建国笑呵呵地问他俩。
桌上有两份菜单,唐建国将其中一本递给坐在他身边的高慧,另一本通过玻璃转盘传到游学面前。
“今儿是咱们一家四口儿真正团圆的第一天,想吃什么敞开了点。”
“玩游戏呗,还能干啥。”唐鑫手指熟练地转起筷子。
“睡了会儿。”游学将菜单移到唐鑫手边。
唐鑫愣了下,也不客气,拿起来翻看。
听老一辈说,厉家菜是清朝同治、光绪年间内务府都统历子嘉后裔创建的私房菜。
据说当年历子嘉深受慈溪喜爱,御膳房每日菜单都是由他审批。即使清政府被推翻之后,它还一直延续至今。
当然,菜品价格也是相当可观的,至少对普通老板姓而言。
唐鑫看着菜单上异常醒目的价格,暗暗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