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时,唐鑫几乎是囫囵吞枣式将外卖咽下肚的。
饭后,又把自己关在屋里,整整一下午都没有出来过。
他在屋里久久不能平静,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般,对着电脑桌面上的那张背景相片无声忏悔着。
但这似乎不能作为说服自己的依据。
他离座而起,在屋内的方寸之地踱步徘徊。他脚步很轻,像是怕吵到这个屋子除了自己外根本不存在的别人而蹑手蹑脚。
与他的慌乱不安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游学处之泰然。
上午的插曲似乎对游学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依旧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自己日复一日的生活流水线。
吃饭、午睡、看书……
听见对面骤然响起的开门声,唐鑫一惊,而后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如同第一次听墙根儿的小贼,掀开门帘一角往外窥探。
对屋开着门,却瞧不见里面那人。
唐鑫有些急切,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细缝,在门发出‘吱’的一声轻微声响时,他恍然觉悟:
“这tm是我家吧?我干嘛鬼鬼祟祟的跟个贼似的!”
于是他一鼓作气,拉开门,走了出去。
游学正背对门坐在里侧床沿上,手里拿着一条银边黑底的平角内裤。
健美修长的双腿伸的笔直,皮肤光滑洁净的背脊像白杨一样挺秀,肌肉线条优美有力,仿佛蕴含着无限坚韧的力量。
此时的他,全/裸出境。
刚踏进屋里的唐鑫一看见这幅画面,当即傻了眼。
冒在嘴边的呵斥像是被一把锋锐的剪刀生生割断,一半留在嘴里,一半咽回肚子。
他表情古怪极了,继而紧张地咳了一声,面红耳赤。
游学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也一下红了脸。
他迅速将内裤穿上。一时心急,内裤边不经意打在腰胯上,‘啪嗒’一声。
这声响,敲得俩人心里同时一紧。
显然,这种气氛不再适合友好交谈了,唐鑫先前在心里早已捋好的说词在此刻已属枉然。
眼中的美色消失后,取而代之的便是羞愤。
短短一分钟之内,唐鑫陷入了犹豫和两难的境地。
如果这时掉头离开,那无疑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一样,再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是故意偷看的变态色胚。
可如果不离开,现在这种尴尬的场景,总不能俩人都像个二百五似的大眼瞪小眼吧。
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羞愤地瞪起眼,吼道:“换衣服怎么就不知道关上门儿!”
唐鑫这话问得实在不恰当。
即使是游学一时大意忘记关门,可人家那也是在自己屋里,又是外人看不到的盲区换内裤,根本碍不着谁的眼。
再者,他面部表情也不大得体。
明明是两个小爷们儿,对方该有的地方自己也有,用得着摆出这幅羞愤模样么?
游学面不改色地拿起床上的白色t恤迅速套上,语气平平:“那你为什么不事先敲门呢?”
唐鑫不接他话茬儿,指着他床上换下来的内裤,大声指责:“白日宣/淫?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游学望过去,脸上闪过短暂的不自在,须臾便恢复常态,说:“你又不是个女孩儿,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
唐鑫气息有些不稳,游学床上那条水渍斑斑的内裤深深刺痛了他的双眼。
虽然他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开始无所适从,倒像是他成了始作俑者般,致使他动作僵硬,吭哧半晌也没说出个所以然,然后在游学沉默的注视下踉跄着走了出去。
一出屋,唐鑫狠狠吐出一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悒悒不乐,十分的懊恼。甚至想到某个画面时……
接着,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
他前脚出去,后面屋里的游学终于松开了紧绷的肌肉。
他抻起领口胡乱扇着风,方才的紧张使他出了一身汗。
到了晚上,一家四口围坐在院里的石桌吃着丰盛的晚餐。
高慧近几天连续签了好几个时尚品牌的宣传单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为了庆祝,晚上还特地去知名饭庄外带了好几道名菜犒劳家里的三个男人。
不过看着满满一桌子玉盘珍馐,唐鑫却味同嚼蜡。
这一天发生的事和他心中愧疚压在他心头使他苦恼自责,无法如往常一样全心全意投入到享用美食之中。
唐建国和高慧也感到饭桌上的氛围不大对劲,都下意识认为两个儿子私下又闹矛盾了。
于是,高慧在石桌下悄悄踢了唐建国一下。
饭桌上的沉默使唐建国预料到事态不妙。
平日里唯有美食和鞋子不可辜负的儿子,竟然如此食不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