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婢的贪心作祟,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对不住主子啊!”香儿虚幻的鬼影跪在贾赦面前一个劲儿额的叩头。
贾赦神情却是淡淡,他虽说对生母没有印象,但咋然听到了事情的真相,看见害了他母亲的人站在眼前,任谁心中不会起点波澜。
“把你害成这样的人可是母……太太?”贾赦迟疑半响这才问道。
香儿点点头,她的眼神里满是对往事的懊悔,只是说到贾史氏时还是难掩心中的恨意道:“奴婢其实一直仰慕老爷,这事也不知如何被她得知了,她便应了奴婢,只要奴婢……奴婢害了主子,事成后她便禀明老爷收了奴婢做姨娘!可是主子死后,她却将谋害主子的罪名算都算在了奴婢身上,奴婢有这下场是奴婢应得的,只是奴婢恨哪!”
事情到了这会儿结果已经十分明了,贾赦却是久久不能回神,今日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他对香儿摆了摆手,有些无力道:“你先走吧!这事你已经受了惩罚,我不会再责怪你,只是你也不要再去害她了,既已种下业报,便需还了这业果,你所做的,等你到了阴司自有判官审断,如今便不要再为自己增加罪孽了!”
贾赦这番话完全不像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够说出来的,艳娘听完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而香儿听见他这话却是更加的悔恨了,她见贾赦神情淡淡,只对他又叩了一个头,这才穿墙离开了。
艳娘看着贾赦忧伤的小模样,轻叹了口气,也十分贴心的跟着离开了。
安静的房间中只剩下贾赦孤单落寞的身影,今日对他来说一下知晓了许多父母间的陈年旧事,知晓了他不是贾史氏的亲子,更知道他生母的离世与贾史氏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只是真说起来,在他两辈子的记忆里都没有半分关于他生母的记忆,说他寡情也好,冷漠也罢,他虽说在初时听见香儿说的话对贾史氏产生过一丝怨恨,但这恨意却消散的很快,他相信因果循坏,害人者终究还是会自尝苦果,想到老鬼的记忆里贾家落到白茫茫空落落一片的下场,贾史氏最看重的满府荣华落到那么一个下场,这何尝又不是对贾史氏的报应呢?
想到这里,贾赦多少有了一些释怀,再说了这辈子已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了,这回他决然不会如老鬼记忆中那般软弱可欺,他要堂堂正正的成为这荣国府的继承人,他要让贾史氏看着他永远都压着贾政一头,他要让贾史氏看着他风风光光的活在人前,或许这样的报复远比夺了贾史氏的性命来说更能让她痛苦。
而且看贾史氏这几年对他这个儿子的表现,她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自己不是她的亲子,想到那时他在别院偷听到叶氏与春嬷嬷的对话,以前一些无法想通的事情一下仿佛都明了了,他就说周嬷嬷好端端的要害他做什么,敢情真正想要害他的竟是贾史氏。
心中那点对贾史氏最后的温情也渐渐消散,贾赦长长舒了一口气,那次的落水便当做还了她那几年对他的照顾了,以后的人生,他便只为自个儿而活!
有了决定的贾赦反倒是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果敢和坚毅,他早起练武时也变得更加用功刻苦了,他这用功的表现自是引来了贾代善好一番赞赏,父子俩的关系也比之前更加亲近了不少。
父子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自是又有高兴有人忧愁,贾史氏在生了贾敏后的第二日才幽幽转醒,她这次生产虽说遭了些难,但好歹有惊无险,更何况她生的嫡女贾敏颇得贾代善的宠爱,照理说贾史氏应是十分志得意满才是。
只是贾史氏在清醒后却是一直心情不佳,这归根到底的原由便是被包养到叶氏院里的贾敏和赖嬷嬷对她说的一番话。
叶氏的那根老参虽说保了贾史氏顺利生产,但贾史氏却对叶氏并无感激之意,她甚至心中暗暗怀疑她这次生产不顺是不是叶氏动的手脚,要不然她怎么会那么凑巧便带了老参过来,这明摆着就没有指望过她这胎能够平安生产啊!
叶氏这个老虔婆,真是好歹毒的用心!
贾史氏对叶氏心中的芥蒂极深,自是不会相信叶氏对她是真的关心,而被叶氏抱走养着的贾敏更是加深了贾史氏对叶氏的恨意!
这个老虔婆,总有一天她会让她再也不能凌驾在她头上。
赖嬷嬷因着没有完成贾史氏的嘱托,本就心里有些慌张,她自是不会将实情道出省的将贾史氏的怒火往自个身上引,只是想到赖升前阵子赌输的那笔子银钱,她的心中却是起了算计,对贾史氏说道:“这事虽是老爷提出让老夫人养着我们姑娘的,但是奴才看大少爷那样子似乎十分喜爱我们姑娘,您也知道老夫人一向偏宠大少爷,许是为了让姑娘陪大少爷逗闷子解乐,老夫人这才起了将姑娘养到身边的心思······”
赖嬷嬷话还没说话,便听见了茶盏碎裂的声音,她微微垂着头掩盖住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只语气十分着急的劝道:“夫人切莫伤了自己的身子!姑娘那儿老爷也只说了过段时间便将姑娘抱回来了!夫人可别为了因着这事儿动气!”
贾史氏那肯听她的劝告,她整个人出离的愤怒,言语也变的十分刻薄:“我嫡亲的女儿怎么就成了那个孽种解闷逗乐的玩意儿,那孽种和那个老虔婆凭什么,凭什么!”
房间里的下人早就已经被赖嬷嬷给撤了下去,贾史氏这神色癫狂的模样可不能让人看见,赖嬷嬷将房门掩好,这才转身到了贾史氏跟前劝道:“夫人现在还在月子里,可别为了这么些个人伤了身子,不值得啊!”
贾史氏脸上表情狰狞,不过可能是赖嬷嬷劝慰的话起了点作用,贾史氏渐渐地也平静了下来,她沉思了片刻这才问道:“你说老爷这段时间对大少爷十分亲近?那二少爷呢?老爷对二少爷如何?”
贾代善虽说这心已经偏向了贾赦几分,但认真说起来,他在对待两个儿子的生活起居上都还是一视同仁的,并没有对谁特别的偏爱,之前因着贾赦的调皮不懂事两相对比下他当然会更加喜爱听话懂事的贾政,但如今大儿子乖巧懂事了许多,又因着跟着他习武的缘故,父子俩的接触自然便多了,难免便让贾政感觉到了一些心理上的落差。
赖嬷嬷有些吞吞吐吐的回道:“老爷自是对二少爷也是好的,只是以前老爷在家时常会陪伴二少爷用午膳,如今因着大少爷的缘故却是有些少了,奴才听伺候二少爷的人说,二少爷私下里都像是哭过几回了,很是受了些委屈!”
赖嬷嬷话闭,地上瞬间便又多了一个碎裂的茶盏。
相较于之前的愤怒,贾史氏现在却是平静了许多,她沉思了片刻,一条阴狠的计划突然出现在她心中,她对赖嬷嬷招招手,主仆两人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半响赖嬷嬷才偷偷摸摸的出了房门。
没过几日,府里下人间便传起了一阵传言,说是他们荣国府贾家的大少爷贾赦天生便是命硬之人,他出生时便有大师来测算,说他命中带煞,将来必会克父克母克子,是天生的孤星命,传言里还说,就是因为贾赦命硬,贾史氏好好的身孕才会遇到难产。
贾赦命硬,凡是伺候过他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听说以前伺候过贾赦的云翠不明不白的便死了,而以前伺候过贾赦的周嬷嬷如今在马厩里也是变得疯疯癫癫了。
这则传言传的有鼻子有眼的,不仅仅是荣国府内,便是住在荣宁大街周边的不少百姓也是听说了这事。
等这则小道消息经春生的口传到贾赦这里的时候,贾赦听完整个人都呆立在了当场:“你说什么?小爷我命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