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朗台先生,”纽沁根觉得自己跟他说不通:“欧也妮小姐刚才说了,投资由她来进行。”
葛朗台点了点头,又担心的摇头:“本来是由她进行的,可是你一直让她吃亏。”所以我收回授权,是理所当然的事。
纽沁根要吐血,双方合计资产二千一百万法郎,六百万法郎却占据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究竟是谁吃亏,你心里没数吗?就这你还不满意,竟想要百分之三十五,谁在抢劫?!
欧也妮遗憾的跟着站了起来:“爸爸,我觉得不应该难为男爵先生,或者,我们可以少要一点儿股份,就百分之三十四怎么样?”
葛朗台一脸不信的看欧也妮:“你这样下去,很快就会破产的。”
纽沁根不知道欧也妮会不会破产,只知道自己已经濒临破产边缘:“欧也妮小姐,高于百分之三十二,我们真的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葛朗台脸上的愤怒更加生动起来,拉着欧也妮就要走。欧也妮只好安抚的向纽沁根眨眨眼睛:“纽沁根男爵,我觉得明天再讨论,大家的情绪会平静一点儿。”
纽沁根没有回答欧也妮的话,看着父女两个往书房的外面走——这样谈生意的手段,在纽沁根看来并不新鲜。葛朗台边走边埋怨欧也妮:“我就说还是格位桑值得信任,你这下相信了吧。为什么非得说他跟夏尔跟他们家关系很好,值得信任呢?我替夏尔做的已经够多了。”
欧也妮很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听他们对话的纽沁根,小声埋怨葛朗台:“爸爸,这事儿还是回家再说吧。”
纽沁根上前一步,向葛朗台怒吼:“百分之三十三,欧也妮小姐,如果您还要那个工厂的话。”
欧也妮快速回头,急切的问:“这和我的工厂有什么关系?”
纽沁根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当然有关系小姐,您忘记了吗,我们说好的,那个工厂是做为您投资纽沁根银行的馈赠。”
刚才还气势满满的父女两个,现在变成了一个想走,一个拖着要跟纽沁根说清楚。欧也妮拉着葛朗台不让他迈步:“爸爸,您知道我已经答应了几位夫人,要尽快给她们提供面膜。”
葛朗台气愤不平的看了纽沁根一眼,安抚的回头跟欧也妮说:“巴黎这么大,你想要工厂还可以再找,不见得只有那一处。放心,工厂的钱我替你出。”
欧也妮不肯:“可是我的玻璃瓶已经定好了,马上就需要一处库房才能装下。您又要回索漠,难道让我自己到处去找工厂吗?”
做为一个体贴的父亲,葛朗台不情不愿的回头冲纽沁根吼了一句:“先生,您这是绑架。”然后垂头丧气的坐回了沙发里,看着欧也妮与纪沁根两个签下合同。
欧也妮出资六百万法郎注入纽沁根银行,占银行股份的百分之三十三,不用参与银行的日常管理。每年她可以调用总额不高于六百万法郎的资金,每次不高于一百万法郎,调用之前要提前三天向纽沁根报备。相应的,纽沁根调用高于一百万法郎以上的资金,也需要向欧也妮说明。
“她调用资金,银行不能收取费用。”葛朗台不情愿的补充了一句,纽沁根知道两万法郎的工厂,只能促使合同签定,不足以控制欧也妮资金使用,咬着牙答应了。
“小姐,您如果有想投资的项目,并不一定要调动自己的资金,银行可以参与投资。”纽沁根强调这一点,因为欧也妮在公债上的斩获,实在惊人,如果下次目光还如此独到的话,纽沁根银行的帐本,再也不用受葛朗台这个外省人的诟病了。
欧也妮也答应了下来,双方约定资金十日内会注入纽沁根。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欧也妮当着葛朗台的面,再次向泰伊古太太奉上了五百法郎的钞票,把葛朗台吓了一跳。等泰伊古太太回房之后,马上不满的向欧也妮抱怨:“你疯了吗,这是在把钱往河里扔。”
欧也妮笑着看他:“爸爸,您知道吗,因为泰伊古太太的一句话,我的面膜一瓶会多卖出五法郎,只要卖出一百瓶,就足够抵得上泰伊古太太得到的报酬。”
葛朗台的嘴巴合不上了:“每瓶多卖五法郎,那面膜真的有人肯买,你原来想卖多少钱来着,成本是多少?”
欧也妮心里算了一下,才向葛朗台说:“每瓶加上瓶子的话,成本得到六法郎。其中有一半是瓶子的钱。所以我最初定价是在二十五法郎。可是泰伊古太太认为那是资产阶级才做的事儿,现在我已经是贵族小姐了,不应该再做。夫人们怕我听泰伊古太太的话,不肯卖面膜,就自己提价到三十法郎。”所以真的不是我主动提价。
葛朗台觉得巴黎真不适合呆下去了,这些人是有钱没处花去了吗,买东西的竟自己主动提价,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做的事。
因此他郑重的教导欧也妮:“不管你买什么,不许主动提价。”太傻了,把钱主动送到别人手里的行为,真让人难以理解。
欧也妮也郑重应下,让葛朗台有些不适应,不得不重新找了一个话题:“明天我就回索漠,准备好了之后,让拿农把钱给你送过来。”
虽然很奇怪葛朗台为什么不相信汇款,不过欧也妮觉得拿农应该愿意到巴黎来一趟,连忙答应下来,向葛朗台说:“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您再住两天走吧。”还有好几家的宴请,没有出席呢。
葛朗台果断拒绝,觉得巴黎并不适合他。叹一口气后向欧也妮说:“那四十万法郎的事儿,我就不再计较了,可是每年银行投资的收益,是要交给我的。”
别看葛朗台把纽沁根银行的利润表贬的一文不值,可是对每年百分之三十八的收益,心里是很满意的——每年二百万法郎的收入呀,葛朗台必须攥在自己的手里。
欧也妮问:“那如果有好的投资项目呢?”
葛朗台不为所动:“不管是多好的投资项目,都要经过我同意。”
好吧,欧也妮觉得自己每年可以支配六百万法郎,已经足够了,而且葛朗台要求的只是银行那部分收益,她自己通过调度资金取得的收益,葛朗台没做要求。
谁知葛朗台只是把话分开说,现在就说到了欧也妮自己投资收益的问题:“你从银行调用资金取得的收益,也要分我一半。”
如果真跟对突尼斯公债似的对半收益,那么又将是百多万的收入,葛朗台怎么能放过。
现在除了面膜之外,欧也妮还没想到什么投资项目,也就顺口答应了下来。也是葛朗台提起,欧也妮才想到自己应该好好回想一下,十九世纪二十年代以后,欧洲发生了哪些事情,自己是不是可以象对突尼斯公债一样,从中得利。
其实战争财是最好发的,不过欧也妮记得,不管是普法战争还是法德战争,都是十九世纪后期的事情,自己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个财注定发不上了。
不过现在欧洲的资本主义已经开始兴起,投资实业的话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偏偏欧也妮对上辈子的事儿记得牢牢的,虽然现在的身份,让她对华国的建设出不上力,却也不想替欧洲兴盛添砖加瓦。
她只想在这个时代好好享受生活。要享受生活,就得要有钱!!
欧也妮想了半宿,只想到这个时候蒸汽机车好象已经试验成功了,随后到来的便是试车,然后资本主义的第一次经济危机就随之到来了,然后很有革命传统的法国人民,开启了革命模式,从七月革命再到里昂起义,总之不消停就是了。
只是精确的时间欧也妮记不得了,明天开始,她需要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下现在欧洲的局势。如果自己可以一直引导欧洲人民享乐,让他们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安逸享受上,是不是野心就不会那么大,放缓搜刮全世界的脚步呢?
带着这么美好的愿望,欧也妮送走葛朗台之后,便给博诺先生下了请帖——还有什么人的消息,比报馆的人更灵通的呢?
接下来的几天,欧也妮一边替葛朗台出席宴会,向主人表达歉意,一边向博诺请教时局,想从中看到商机,还得去看工厂的情况,要把面膜尽快投产,忙得脚不沾地。
博诺不知道欧也妮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时局来,做为一个能在《法兰西日报》站稳脚,还被同龄人接纳的人,博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欧也妮同时出现的机会,哪怕欧也妮去工厂,他也尽可能的跟随。
这让一直关注着欧也妮的人们,有了一种猜想,渐渐生长成议论,再发酵成流言。
泰伊古太太是最先听到流言的人,在与欧也妮一起去接拿农的时候,便向欧也妮提起这个问题:“小姐是有意于博诺先生吗,我记得葛朗台先生并不怎么看好他,认为他没有贵族身份,与小姐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