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茵拉着他就往病房里走，边走边说：“瑞希尔，里德尔学长来帮你换药。”

她说着，偷偷朝她眨眼，意思是——把握机会，姐妹。

瑞希尔内心一万个抗拒，可不能让莉茵看出来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麻烦你了，学长。”

“没关系。”

莉茵绕到希里斯病床前，悄声道：“一会儿你给我乖乖的，听到没有？”

“莉茵，我是个有品格的绅士，我只会用正当手段追求我心仪的姑娘。”他咬了口蛋糕，嘴上都是奶油，“或者，我们也可以来一段罗曼蒂克。”

她用手帕把他的嘴擦了个干净，满脸慈爱。“好好吃你的蛋糕，妈咪一会儿就回来。”

“请给我带汽水，妈咪。”他乖乖的。

莉茵快步走出了病房，临走前把希里斯的帘子给拉了起来，四面全围，严丝合缝。

里德尔坐在床边，他突然的靠近，让瑞希尔浑身起鸡皮疙瘩，只要一看到他，所有不好的回忆就立刻从脑海里蹦出来，心脏就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了一样，难受非常。

床头柜上摆着要换的新药，里德尔把她的胳膊放在自己腿上，帮她解着绷带，解的越多，血迹和黄色的药渍就越重，他紧蹙着眉头，伤口最终裸露在外，皮肉腐烂，白骨隐约，他的心一下子被揪紧。

这就是，自己干的好事。

他看向瑞希尔，瑞希尔害怕他，害怕他的眼神，这让她呼吸困难，她不要他看到她的狼狈，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宁愿去死！

一切都是被他毁了的，她的尊严，她的骄傲，她初出茅庐的柔软爱意，都被他砍的血肉模糊，比这伤口更疼一万倍！

“别看。”她带着哭腔要捂住伤口，被他拦住。

他盯着她，渐渐红了眼眶，声音略带沙哑，“疼吗？”

她扭过头不看他，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不用你管。”

他缓缓拿过棉球，帮她擦着伤口周围的血迹，冰冰凉凉的，触碰着神经，瑞希尔吸了一口冷气，疼的连发梢都在抖。

里德尔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面对面地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瑞希尔的头发上有玫瑰精油的香味，他吸了吸，吻了她耳尖一下，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以后不会了。”

瑞希尔浑身僵硬，她颤抖着，“不，里德尔，我们没有以后了，就在昨天，你亲手抹杀了我们的以后。”

她压抑着哭声，泪水濡湿了他的衣裳，“对不起，我真的害怕，我已经遍体鳞伤，再也折腾不动了。我的每个噩梦里，都有你，你把我一个人抛弃丢掉，你让我颠沛流离，你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他的泪珠掉落进她的发间，“对不起，瑞希尔，我不会再丢下你了，好不好？我真的，只有你了，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了。”

她摇头，“我怕，我真的怕了，我没有办法再承受一次伤害了，我会死掉的。我一定会死，在你下一次伤害我的时候，我会死。”

“不会。”他紧紧抱着她，“不会有下一次，我保证，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也会死。”

他闭上眼，泪水不断掉落，瑞希尔不能离他而去，这两天，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已经钝了的、生锈了的锯齿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等到伤口结了疤，就把疤生撕硬拽掉，然后接着割。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了，可是我不敢进来，昨天我也不是路过，我一直在等你，等你打开窗户，你打开之后，我又不想认错，密室里，我以为你会站在那里等着我，今天你在教室里，我想追上去，可我怕你不理我，瑞希尔，我自私又懦弱，傲慢又空乏，我爱你，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爱，从你进学校的那天，我就爱你。”

他捧着她的脸，满脸泪水的吻去她的泪水，“原谅我，我不能失去你，昨天你说，如果我想和好，你就在那里，今天我也要告诉你，只要你想和好，我在这里，只要你点头，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全部生命，我为你而活。”

在沉重的压抑下，她伤痕累累的心再一次为他打开，看着他哭得通红的眼睛，她没办法拒绝。

她爱他，爱到近乎卑微。

“你以后……”她哽咽着，说的话断断续续的，“不能、不能再欺负我，你不能仗着、仗着我爱你，就胡作非为。”

“我发誓，我可以立下誓言，决不伤害你。”

双额相抵，他握住她的左手，两道伤痕合在一起，血液交融。“我爱你，活时爱你，死后爱你，永不伤害你，永远为你敞开心扉。”

瑞希尔泪珠滚落，“我也爱你，爱你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无论你光明或者黑暗，善良或邪恶，无论你爱不爱我，我都爱你，并愿为爱你而死。”

她忽然想起来对面还有个希里斯，里德尔回头看了那四面不透风的帘子，吻了她唇角一下，“我早就给他下了睡眠魔咒了。”

她也照葫芦画瓢，回吻了他唇角一下，“不够。”

她吻上他的唇，唇瓣厮磨，左手攀紧了他的脖子，仿佛他下一秒就会溜走，这是一个漫长、疯狂，令人险些窒息的吻，里德尔紧紧搂着她的腰身，热吻结束后仍不愿意松手。

“我爱你。”他微微喘着气，唇瓣有些红肿。

瑞希尔的唇也有些红肿，她贴了上去，在他颈间用唇摩挲着，她还记得在库纽斯堡被他咬的那一口，她也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没有咬破，里德尔哼唧了一声，恨不得将她揉进骨血里去。

他克制住了自己，可是看到她哭泣后的脸，红肿的双唇，就又拦不住冲动。

瑞希尔叫了声疼，他看向她的右臂，舔了一下她的唇。

他的擦拭伤口周围的动作尽量放轻，尽管如此，瑞希尔还是全程皱着眉，接着就是上药，淡黄色的药粉洒在伤口上，用纱布盖住，再由绷带一层一层的裹起来。

瑞希尔没有喊一声，可是她紧紧抿住的唇，和皱起来的眉头，把“痛”这个大字都写在了脸上。他看了眼大门，慢慢俯下身子，把她压在枕头上。

“很疼？”

她眨眼，“当然疼，要是有止疼药就好了。”

“这个能算得上吗？”他指着自己的唇。

瑞希尔弯唇笑，闭上了眼睛。“应该算吧。”

莉茵看着里面那天雷勾地火的一幕，背过了身，移到了墙边站着，她一手端着玉米浓汤，一手拎着要给希里斯的汽水儿，调整着自己呼吸。

她快要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了！难道，真是春天到了吗？

“我要不要去提醒他们把帘子拉上？”她咬着唇，想了想，把玉米浓汤一饮而尽，甜甜的。“算了吧，应该不会……太过火吧……”

她悄咪咪地又看了一眼，立刻又缩了回来。帘子已经拉上了。“梅林的胡子啊，那真的是里德尔吗？这汤里不会有毒吧。”

她站在病房门口，想着放风，又怕一会儿里德尔出来了尴尬，一直纠结着。

莉茵抱着希里斯的汽水，慢慢蹲了下来，蜷着腿坐在地上，以缩小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