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客人想要听到她弹琴,还要看她乐不乐意。不过林枫晚有这个面子,她欣然为之弹奏了一曲《潇湘水云》。
柳媚春一曲奏罢,林枫晚率先鼓起了掌,赞不绝口地对身旁的吴青荫说:“妙,真是太妙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是吧,梧兄?”
吴青荫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虽然柳姑娘弹得十分出色,但我之前听过更加绝妙的琴奏。那才是真正的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柳媚春自然有些不太服气,毕竟她的琴技在秦淮河一带公推第一,没有别人能胜过她。
“是吗?不知那位高明的琴师是何人?奴家很想以琴会友一番。”
“他不是金陵人士,而是扬州同知府的公子。”
柳媚春顿时满脸了然地嫣然一笑道:“原来吴公子说的那位高人是钟公子啊!这位钟公子可是连岳正渊老前辈都自叹不如的琴道圣手,奴家就更是只能甘拜下风了。”
岳正渊是当朝教坊司第一琴师,柳媚春的琴技曾有幸得到过他的一二指点,有半师之恩。
她也曾听他提过扬州有位天资绝代的钟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琴道方面的造诣堪称横空出世,让潜心琴道半生的他都自叹不如。
柳媚春还笑盈盈地询问:“对了,奴家还听说这位钟公子有着钟璧人的美誉,是否果真人如美玉呢?”
吴青荫肯定得无以复加:“当然,璧人之称,他绝对当之无愧。”
林枫晚听得很好奇,“梧兄,什么时候为我引荐一下这位钟公子啊?我也很想认识一下他。”
“行啊!如果有机会的话,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话音刚落,吴青荫就感觉到插在顶髻里的那枝桃木簪动了一下——只是一下就不再动了。
如果是钟惜阴在轻敲簪子召唤他,不可能只敲一下的,难道是无意中滑落了簪子吗?
虽然桃木簪的震动很有可能只是一次误报,但吴青荫还是决定尽快赶回扬州查看究竟。
毕竟这是头一回接收到的来自钟惜阴的召唤信息,哪怕是白跑一趟也得跑,不然他或许会觉得这支簪子根本就没用。
私下跟林枫晚交代一下自己有急事要先告辞后,吴青荫就提前离席,化作一道流光飞向扬州城。
两枝桃木簪彼此灵性相通,可以帮助他实时定位钟惜阴此刻的位置,直接把他带去了瘦西湖湖心处的一艘画舫。
那是一艘装饰华美的朱漆画舫,有两层高。吴青荫远远就看见了钟惜阴的身影,背对着他站在二楼一扇窗前。
那个身影看得吴青荫愣了一下,因为那不是正常人的身影,而是一个如同白雾凝成的透明人形。他难以置信自己的视线,疾如飞电地扑入窗内求证,结果让他不自觉地浑身一震。
画舫二楼的这间雅室中,有两个钟惜阴。
一个是躺在榻上毫无生气的躯壳,一个是站在窗前神色茫然的魂魄——只有人死了,才会出现这种魂魄离开肉身的现象。
有生之年,千年树妖还是头一回体验到了什么叫作受惊。
吴青荫无比震惊地睁大一双眼睛,看着钟惜阴的魂魄骇然发问。
“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