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慕悠悠做足了充分的准备,特意用竹竿和纱布做了一个捕捉工具,还从柴房里翻出来一只背篓。
秋风吹动树叶,沙沙,沙沙。
慕悠悠在水里,哗哗,哗哗。
小半天的功夫,她满载而归,刚好还能赶上做午饭呢。
慕悠悠背着小竹篓跨进院子里,透过窗户看到君子期。
他靠坐在床边,双手捧着茶杯,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很快又把视线掉转到了院子里,正在散步的大公鸡身上。
慕悠悠恍然大悟,敢情他让她把鸡跟鸭都放出来,就是为了“欣赏”的
放下背篓,慕悠悠跑到窗前朝屋子里喊,“我再出去一下,待会儿回来就做饭哦。”
君子期没有应声,毫无表情的脸上好像都明明白白地写着“我不高兴”。
慕悠悠莫名其妙地眨了下眼,决定,还是别上赶着触这个霉头,转身钻进厨房里拿出两只大碗,各装了些青虾进去。
隔壁婶子家送去一大碗虾,又给萝卜大爷家送去大半碗,她很感激大家的善意,不过该还的人情还是得还。
回家的时候,又顺便绕道去拿了早先定好的几块豆腐,中午刚好可以炖一锅鱼头豆腐虾滑汤。
“我回来啦”
慕悠悠回到家后,将东西往厨房里一丢,乐乐呵呵地跑进屋子里去献宝。
“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她将一只竹编的小笼子送到君子期跟前,小笼子里蹲着一直蛐蛐。
这只蛐蛐,小巧玲珑,全身碧绿如同翡翠,笼子上插着小半截鲜红的辣椒。
那蛐蛐啃了一口辣椒,叫声又细又柔,还挺好听。
“萝卜大爷给我的,”慕悠悠轻轻弹了弹小笼子,里面的蛐蛐立刻叫得更加欢实,“大爷一共抓了两只,打算留给他小孙子玩儿的,看我去送虾,非要送我一只。”
“喏,给你打发时间,”她将笼子又往君子期手边递了一递,“这几天成天闷在屋子里头,无聊死了吧”
君子期沉默着,看着笼子里的蛐蛐眸光复杂。
曾经也有一个人,为了讨好他,给他弄来一只锦华雀。
红嘴、红爪,灰蓝色的毛,叫的声音好听极了
。
那时候他才三岁,第一次见识有趣的东西自然高兴,迫不及待地跑到父亲跟前去炫耀,想要和父亲一同分享那么好听的叫声。
可是父亲却当着他的面把那只锦华雀给一脚踩死了,连同送他锦华雀的仆人,也被乱棒打死,而那锦华雀垂死挣扎的一幕,也永远印刻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从此之后,他就懂得了一件事,他们君家的人,不需要快乐。
慕悠悠盯着君子期的眼睛仔细地打量,总觉得他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太对劲。
“怎么了”她的声音轻柔舒缓,带着小心翼翼地试探,“不喜欢吗那要不然我还是还回去吧。”
“不用,”君子期垂下眸子,掩去眼底的复杂,片刻之后,抬手向床边的方凳指了一指,“搁那儿。”低磁沙哑的嗓音冷漠得一如往常。
慕悠悠“哦”了一声,缓缓笑开,“好啊。”
她将蛐蛐放好,“那我去做饭了,中午吃鱼头豆腐虾滑煲怎么样”
君子期明显心不在焉,视线飘向窗外,眼神却是没有焦距的。
也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清,不过确实是稍稍地点了下头,然后就发呆似地看着窗外。
“好吧,”慕悠悠将鬓角旁散碎的发丝绕到耳后,微微笑了一笑,“不打扰你了,我去做饭。”
君子期的口味很有些刁钻,几天下来,为了怒刷好感度,慕悠悠几乎每天都得绞尽脑汁的去做好吃的。
君子期还是个爱干净的人儿,忍了几天之后实在忍不下去,让慕悠悠给他烧了热水,自己躲在房间里,简简单单擦了把澡。
他肚子上的伤,每天吃药换药恢复得很快,但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弯下腰来的时候,没法洗头的认知,让他有些抓狂。
慕悠悠不是君子期肚子里的蛔虫,但这几天相处下来,基本上就只要他的一个眼神,她也马马虎虎可以猜到他脑子里的想法,而且基本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可又是个刷好感度的大好机会
“小哥哥,要不然我帮你洗头啊”慕悠悠笑得温婉无比。
君子期将半截红辣椒塞进蛐蛐的笼子里头,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
他的脸色
是平静而又冷漠的,嘴角处却一会儿抿起一会儿放松,飘忽不定。
慕悠悠一本正经地待在旁边儿,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内心挣扎完毕。
好一会儿过去,才听到他沙哑低磁的嗓音轻轻响起,“可以。”
慕悠悠眨了下眼睛,笑了。
条件有些简陋,没那多方便好用的洗头神器,慕悠悠只好选择了最简单的办法。
恰好今日阳光明媚,慕悠悠将小方桌搬回了院子里,又提前准备了两盆温热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