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好矜贵少爷洗漱、早饭,又稍微将院子里打扫了一遍,慕悠悠这才挎上她的小竹篮子出了门。
村子里有一处野塘,常常有做完了农活儿,或是闲着无聊的孩子们,蹲塘边儿钓鱼。
上回胖婶子送的鱼便是她家男人在野塘里钓的,比去镇里的鱼摊儿上买的可新鲜多了。
慕悠悠今天也打算去碰碰运气。
要是运气好呢,中午就给君子期熬鱼汤喝。
若是运气不好也没事儿,还有董飞虎昨天从镇上带回来的半扇排骨。
之前是不知道,董飞虎回来之后,慕悠悠才发现,原来他们家也是有菜地的,只不过不像别的农户那样精心伺弄,洒了种子之后就望天收,反正也不指着拿到镇上去卖钱,但是自家吃的话绝对管够。
慕悠悠先到董飞虎告诉她的自家菜地里绕了一趟。
韭菜、青菜、豇豆、黄瓜种的还真不少。
先摘两根儿黄瓜,又撸一把豇豆,提了提篮子觉得分量差不多了,慕悠悠这才又往野塘边上去。
她自己是不会钓鱼的,但是可以拿铜板买呀,就是图个方便跟新鲜。
运气不错,慕悠悠到了野塘边儿上的时候,独自钓鱼的那位也已经准备收摊儿,赶着去听戏了。
不知道那人已经钓了多久,不过收获看来不错啊,挂在肩上的鱼篓子看起来都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慕悠悠掏出铜板,凑到鱼篓子跟前去挑鱼。
今天果然是运气不错,一眼就叫她瞧见了最上头的,还在张着嘴摆动尾巴的几条昂刺鱼。
昂刺鱼好啊,熬汤是很好吃的,汤汁雪白,肉质也极其细嫩,还没什么刺,多好。
小手一挥,慕悠悠道,“昂刺鱼有几条啊,我全都要了。”
钱货两清,钓鱼人急着去听戏,生怕错过开场,扛着鱼竿儿背着鱼篓,在前头走得飞快。
慕悠悠慢悠悠地跟在后头,本来对听戏没什么兴趣的,这会儿也在心里面泛起了嘀咕。
要不然她也跟过去瞅两眼
也不用全场听完,起码知道唱的是哪出,等董飞虎回来,她也好有个交代啊。
村口的戏台子平时都是光
秃秃的,几乎没什么人会在这里停留。
戏班子来了之后,半人高的石台子上面可就热闹起来了,又是敲锣、又是打鼓,角儿们挥动水袖咿咿呀呀亮起了嗓子。
戏台周围,凡是能占的地儿,这会儿全都摆上了马扎、小凳。
戏台上,唱的热火朝天。
戏台下,也是熙熙攘攘。
收铜板的,卖零嘴儿的,全都忙得脚不沾地。
慕悠悠没打算真坐下来听戏,她可忙着,没那个时间也没那个耐性,只在边上站着,稍微听了两句。
戏词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听进去了,但是戏词儿的意思,还得琢磨琢磨,她一个劲儿的朝台上张望,眼风忽然瞥见卖零嘴儿的小贩就要过来了,立马挥挥手,把人叫了过来。
豌豆是炒的,上面撒了点盐。
花生糖晶亮透明,一大片一大片的卖。
还有冰糖葫芦,甭管好不好吃,但是看着好看,红得喜人。
慕悠悠算了算手里面还剩下的铜板,全都花了出去,每样都买了一些,打算带回去给君子期吃,刷刷好感度。
小贩见她独自一人,年纪又小,还挎着个满满当当的竹篮子,好心好意要领她去找个位置坐坐。
慕悠悠本想拒绝来着,不过一早上忙活了这么半天,脚脖子确实有点儿发酸了,是该找个座位歇上一会儿,便道了声谢,跟了过去。
小贩给她找的位置不错,虽然离戏台子有些距离,但最起码是正对着的,周围坐着的也都是些大姑娘小媳妇儿,就是脂粉气稍微香浓了一些,让她的鼻子有点儿发痒。
慕悠悠在四四方方的小凳子上坐下,竹篮子搁在脚边,舔了一口冰糖葫芦。
甜。
很甜。
就算不想吃里面酸酸的山楂,光舔外面玻璃似的糖衣也挺不错。
顶多也就坐了五六分钟的光景,小凳子还没捂热,慕悠悠忽然感觉后脖子有些发凉。
这感觉有些熟悉啊
可是怎么可能,君子期的伤还没完全好呢,不可能出门不说,就算出门,也肯定不会来这种人多嘈杂的地方吧。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脖子,慕悠悠自我安慰了一阵,可她哪里还坐得住,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提起小竹篮,起身打算回家喽。
从人堆
里挤出来,慕悠悠视线不经意地一瞥,愣了。
她原本笃定不会出现在这里的君子期,清冷黑衣,俊挺的身形正立于村口一颗百年老榕下,侧对着戏台,下颚微扬,视线落在树顶茂密的树冠之上,旁若无人。
初时,慕悠悠像是当场被捉住的小贼,心里面一阵慌乱,然而转念一想,她好像也并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吧,不就是稍微回去迟了一点而已,可她还花光了身上的铜板,给他买了许多零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