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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萧何挣扎着要从滚烫的地板上起来,手脚软得像抽了筋的面条,使不上半点力气,被闫天牢牢按住,“行了,别闹,继续晒。那个唐,唐什么来着就那泰拳姐,我让邹更先跟着。”
闫天也跟着晒,晒得小麦色皮肤发亮,干脆坐在花圃边的路缘石上,展开腿,让李萧何靠在他大腿,顺手还抹了一下他额头“你这样子哪里都去不了。”
李萧何脑海里都是附身体验到的濒死恐惧,豆大的冷汗又迅速布满了额头,仿佛勾魂的锁链正在扣紧咽喉,每个字都像是从声带撕下来的。他用力吸了一口气,“我自己能行,你快去找泰拳姐。”
闫天无可奈何道“外卖仔,你行行好,李秀秀发了个什么东西出去是吧也就是她死之前发的,你回想回想,今天几号,现在几点”
李萧何怔住了。
“你不如说说附身时看到了什么。”
距离李秀秀的死已经两天,要真发生什么,也未必赶得及
李萧何放弃了挣扎。
回想附身的过程,很突然,突然失去意识,又突然恢复意识,但有知觉的是脑子而不是身体,现实中他连眼皮都睁不开。然后视野逐渐有亮光,然后变清晰,清楚得就像身临其境。
他变成了李秀秀,像寄生在她身体里的摄像机,开始记录她死前的行动。
她进入房间就开始脱衣服,走到梳妆台前时几乎,还很嫌弃似的对着镜子捏小肚子上的肉。
李萧何尴尬得要命,但他无法控制自己闭眼,便使劲跑神,尽量让视野变得模糊不去细看。
她嫌弃完了之后表现出一副很泄气的样子,穿上了睡衣。紧接着重点来了,她接了一个电话,对面的人不让她继续用前世之水
闫天问“打断一下,根据你被附身后的感觉和她们的对话,电话那头应该是她的好姐妹之一,可能是你在美容院遇到的四个人中的某一个。你认得出来吗”
李萧何回答“如果真的听清楚了,我能辨认,但她听电话时总有种闷堵感,偶尔还会耳鸣,响起蜂鸣的声音。”
言下之意就是他认不出来是
谁。
但李萧何并非一无所获“她回呛对方时,说了句你以为在旧花街开了几家麻将馆就了不起啊,旧花街我知道,就在新区,据说以前既卖花也卖那什么,后来整顿过,改成批发假花家居用品和小饰品杂货了。”
但里面有麻将馆吗李萧何很少送那头的外快,真的没留意过。
画面继续。
吵完电话,李秀秀开始乱用香水,音乐也随便播,就这样睡了一会儿,她忽然有爬起来,就这么直挺挺坐着,嘻嘻嘿嘿地笑,她没开灯,室内昏暗,别墅区安静得连蝉鸣都没有,只有她阴恻恻地笑着,笑声在李萧何脑袋周围环绕,像要伺机钻入耳朵。
然后,她兴奋地跳下了床,扑到电脑前开始疯狂敲打键盘,她的动作非常大,上跳下窜的,视野也奇怪的有种被泪水糊住的效果。
李萧何看不清她写了什么,只在发送时捕捉到泰拳姐的微信备注名字。
邮件发出去的瞬间,她耳中突然响起尖锐的蜂鸣,不知从何处响起,像针一样扎得耳膜剧痛。李萧何也跟着痛了一瞬,随即视野旋转,李秀秀摔倒了,李萧何能感觉她正张着嘴巴浑身抽搐,想要尖叫,但窒息般发不出声音。
整个过程,电脑都在播放那些舒缓动听的、引导人梦向前世的音乐。在李秀秀痛苦的挣扎前,却更像嘲讽的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