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星翻出剧本,“前辈,不用给我留面子,尽管指教。”
昭阳还在懵:“……啊?”
“昨晚前辈才说着可以随时找你讲戏,”简星说,“这才一觉醒来,前辈就不认了?”
昭阳:“……”
理是这个理……能不能换个方式说?
见昭阳眉头深锁,一脸的迟疑与为难,简星又说:“怎么,前辈还是嫌弃我?”
“……没有,”昭阳摇头,“……不是。”
现在是担心简星嫌弃他。
简星这么淡定,想来是还不知道热搜的事。
“不嫌弃就好,”简星挪过两步,坐到昭阳旁边,“哭戏到底怎么演,来,前辈教教我。”
昭阳看向简星。他的言语透着戏谑,表情却极度认真。
简星如果今晚还是演出昨晚的状态,在邱导那恐怕仍过不了关。
邱导明白,昭阳明白,简星自己也明白。
昭阳有点意外。
这种意外,第一次和简星搭戏时就有了。
简星和他以前见过的那些人都不同。
这个年纪的小鲜肉正是心比天高之时,又正好有大把人上赶着给他们吹彩虹屁,一迷失在花海里,他们就很难不偏不倚地正视自己。
韩铭逸还真觉得自己演技不错呢。
可简星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知之明。什么时候演得好,什么时候演得不好,他都感觉得到,一旦演得不对,根本不用邱导开口提醒,仅这一点就比绝大多数新人胜出一筹。
简星不止洞察力敏锐,还不怕碰钉子。新人演员尤其怕导演的狂轰滥炸,不知有多少人的演艺生涯就止步于被导演喷到自闭。邱导脾气虽不暴躁,真狠起来也不会口下留情,对谁都一样。但简星从来不介意抓着邱导找骂。
邱导是大忙人,日程不比简星清闲,简星缠得最多的人还是昭阳。
内心深处,昭阳其实有点佩服简星。
理智上昭阳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先解决正事,可一提热搜那档子事,这戏估计就没法讲了。
然而简星的眼神是那么真诚。
简星可以做得更好。他的潜力哪怕被压着,也澎湃得仿佛随时要破笼而出。
昭阳喉结一滚,开口,“你演这场戏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简星想了想,“在想小羊的心情。”
“小羊的心情是什么?”
“战友死了,”简星说,“愤怒,悲伤。”
“这是对角色的字面理解,”昭阳说,“可你内心真实的感受是什么?”
简星被他问住了。
他内心真实的感受?
那就是他感受不到小羊到底是什么感受。
“茫然。”简星说。
这是他自己的感受。
邱导给他讲的他都明白,如昭阳所说,字面上的明白,但演不出来就是演不出来。
很坦诚的回答,昭阳并不意外。
简星才22岁,按生长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的步伐,刚刚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小羊在他这个年纪,却早已经历过和那么多至亲至爱之人的生离死别,一颗本该稚嫩的心被乱世无常冲撞得千疮百孔,简星怎么可能体会得到小羊的心情?
所以简星演那场哭戏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就是在演。让人感觉得出是在演的戏,就是演砸了的戏。
“我刚入行的时候,”昭阳说,“碰到自己驾驭不了的角色也会这样。”
“前辈,”简星忽然问,“你遇到过瓶颈期么?”
昭阳一愣。
近两年,只要有后辈请教,昭阳都有问必答,不是倚老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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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老,而是也许量变引起质变,演戏演到一个程度,突然就开窍了,许多以前看不清的问题现在都能看清了,再去看那些茫然四顾的新人,就仿佛在看曾经的自己,不忍心让曾经的自己陷于漫长而无意义的苦苦挣扎,希望能帮他们找到未来,这样,就好像自己也找到了未来。
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瓶颈期,昭阳到现在都没能完美解答。
这不是一次性的问题,而是一个需要用一辈子去思考的问题。
“有。”昭阳说。
“你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