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其自然
呵,既然上天不公,那他偏要逆命而行他命由他不由天,只能由他自己说了算
手底下脖颈柔软纤细,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轻而易举折断了它。微弱跳动从下方传来,手心微微有些发烫,便是隔着蚕丝手套,似乎也能感受到那份美好。
他讨厌失控。
师桓坐在床边,眸色暗沉,手指缓缓收紧。
“唔”
女孩皱起了秀气眉头,发出了细软呻、吟。那长长睫毛轻轻颤动,犹如蝴蝶濒死时最后挣扎。
师桓闭上了眼,欲要加重力道。
正这时,一只柔嫩手忽地攀上了他肩膀,抱住了他脖子,然后用力朝下方压去。
肌肤又一次相触。
那酥麻难耐触感再一次席卷了他,师桓手上力道蓦然一松,猝不及防之下,整个人压在了女孩身上。
“乖,别闹。”
敏、感耳朵突地被一份柔软湿润覆盖,是少女唇。她亲了他,亲了他耳朵
师桓神色有一瞬间空白。
耳畔传来少女娇娇轻笑声,明明毫无威胁之力,却犹如一柄利剑,以最快速度、最锋利模样一寸寸,又不容抗拒闯进了他心墙。
那积聚而来杀意顷刻间熄灭,再也聚不起来。
捏着那脖颈手颤抖着,竟是如何也使不上了力气。
好想。
好想要更多
师施做了个梦。
梦里,一只好大好大大狗狗扑倒了她,沉重爪子压在了她脖子上,让她有点透不过气来。
可狗狗长得太好看了。
浑身雪白,眼睛还是非同一般碧绿,简直就是狗中第一美人。师施登时便被狗狗美貌俘获了,忍不住一把搂住了狗狗,吧唧一口亲在了那毛绒绒狗耳朵上。
唔,口感甚妙。
还想再来一口。
她从来不会委屈自己,想到就做。于是察觉到怀中狗狗在动,师施又是一口亲在了那耳朵上。
“乖宝宝,别闹了,姐姐会疼你”
她嘴上诱哄着,然后张开了柔软唇,在那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耳尖上传来疼痛终于唤醒了师桓岌岌可危理智,他如梦初醒,面色忽青忽白、变化莫测。
他猛地挣开女孩禁锢。
忘了此行目,根本不敢回头,转身便翻身跳出了窗。
堪称落荒而逃。
屋中,睡得死沉师施只觉得怀中一空,属于她大狗狗一眨眼便不见了。
梦里,师施怅然若失。
她找了好久好久,却再也找不到她大狗狗了。
而这头,师桓如一阵风一般回了自己房间,僵硬背抵在房门上,漆黑屋中,男人粗重喘、息声越来越重。
许久,他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还残存着湿意耳尖。
刺痛似经久不散。
无人看到,那白玉般耳朵此刻已经染满了绯红。
心脏砰砰直跳。
仿佛有什么东西闯了进去,在里面肆无忌惮撒野。带着任凭他如何不满,也阻挡不了嚣张。
师桓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他竟沉沉睡了过去。
那是个陌生却带着莫名熟悉身体,散发着独属于女儿家馨香,软软地贴在了他身上。
他该推开她。
可心底深处却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贪恋,推拒动作逐渐变了味。
“喜欢吗”
女子银铃般笑声忽地响起,微凉小手抚上了他脸。她面容模糊,让人如何也看不清楚,只那忽冷忽热温度生生烙在了他身上。
“喜欢话,就再来一次好不好”
她带着诱哄在他耳边说着,呼出热气尽数喷洒在敏、感耳朵上,甚至还放肆在上面轻轻咬了一下。
那一刹那,心弦震动。
“再来一次好不好”她又问了。
像是个惑人女妖,引诱着人随她一起进入了充满了无数欲、望魔渊,一念成魔。梦里他,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半晌,唇瓣轻启,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好。”
或许,他真着了魔。
师施这一觉睡得很棒。
翌日醒来,神清气爽,只是有点微小遗憾。
“喜鹊,你说我养只狗怎么样”昨夜梦里那只绝世美狗真太诱人了,师施有些蠢蠢欲动。
喜鹊在为师施梳头,闻言,回道“郡主您想养狗,当然可以。不过为什么会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您不是不喜欢养小动物吗”
“谁说我要养小动物了”师施摆手,“本郡主要养一只大狗。小狗怎么有大狗狗可爱”
她眼中一亮,又道“对啊,大狗养好了,还可以保护我。都说狗是最忠诚动物,我若养了它,便是它一生主人,绝不会背叛我。比人靠谱多了,喜鹊,你说是不是”
喜鹊也被她说得有些心动了,点着小脑袋道“郡主想得真对,狗比人靠谱。”
师施扬起个灿烂笑,点着小下巴道“那就这么定了,这两日就去瞧瞧,本郡主要养只最好看它毛色最好是纯白色,然后有一双碧绿眼睛,强壮身体,有力四肢”
“郡主,您这形容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喜鹊偏头问她,忽地,恍然大悟,“对哦,好像大郎君哦大郎君也有一双碧绿眼睛呢,听在训练营伺候人说,大郎君身材也可棒了。”
说到这儿,喜鹊嘻嘻笑道“现在府上不知有多少女子羡慕净月,就连嬷嬷们也说净月是个有福气”
主仆俩对视一眼,齐齐嘿嘿笑了起来。
“喜鹊,你不乖哦。”
正这时,只听门口传来一阵轻咳声,是刘嬷嬷领着师容凛来了。
师容凛问道“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见到他,师施有一瞬间心虚,不过她到底脸皮厚,心理素质超好,很快便恢复如初。还跑上去,抱住师容凛手臂,笑问道“爹爹,您怎么一大早就过来了”
师容凛摸了摸她头,见她面色红润,心下安心了些许,回道“也无甚大事,就是来看看你。身体怎么样了,可还有不适”
师施摇摇头道“好多了,你闺女现在可精神了”
虽然在屋里躺着很舒服,可师施这两日还是觉得缺了点什么,渐渐就有点无聊了,便道“爹爹,女儿身体都好了,不如回训练营训练吧”
其实想想,习惯了高强度训练后,突然闲下来,反而有点无所适从了。
闻言,师容凛也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摸了摸她额头道“这也不烫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哎呀,爹爹,您别打岔,我认真。”师施有点不满,“怎么,难道您不想看到女儿上进吗”
况且,比起在屋里绣花弹琴,师施觉得还不如去训练营呢。
至少她在哪里能收获成就感
话虽如此,但想到合欢香,师容凛到底还是不太放心师施身子。思索了片刻,便道“你上进,爹爹自是只有高兴地道理。不过,你身子刚好,也不着急这一日两日。再说过两日,我们就要启程去岭南了,路途遥远,你还是先养好身子为好。”
他这般一说,师施又开始舍不得自己这悠闲小日子了。因此,果断点了点头。
哎也对,训练也不急这一两日。
难得师容凛在家,朝食便是父女俩一起用。
桌上,师施有些遗憾道“也不知哥哥这几日在作甚,我去寻了他好些次,都没瞧见他人。听伺候人说,哥哥这两日基本都耗在了训练营。”
说到这儿,她瞧着师容凛问“爹爹,是不是您给哥哥施压了这样下去可不行,身子遭不住。”
再说了,师桓这般忙,她都没有机会与他培养兄妹感情了。
而且师容凛逼得太紧,也会影响他们父子之间感情。
想到此,师施幽幽叹了口气。
唉,为了这个家,她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但偏偏她帅爹还不领情,闻言,哼了一声道“在你心中,你爹就是这么严苛人是那小子自愿,可不是你爹我逼他。”
不等师施说话,他又道“再说男儿在世,这点儿苦都吃不得,还如何能称大丈夫我师容凛儿子绝不能是个一无是处、不能吃苦草包。”
听到草包两个字,师施眯起了眼,面色不善道“爹爹,我怎么觉得您这是在骂我”
师容凛咳了一声,这才想起自家宝贝闺女是长安城里出了名草包。
他忙摆手道“哪里话我闺女有才有貌,文武双全,这长安城没有哪个小娘子能比得过你。”
这马屁拍得师施通体舒畅,这才大度放过了自家帅爹。让文武百官都敬畏卫国公不着痕迹松了口气,心道,他闺女这般敏锐,那些传她是草包人,果然有眼无珠。
用过朝食后,师容凛便要离开去处理公务了。临走之前,他顿了顿,忽地道“太子生辰快到了,他若是来请你赴宴,你便推了吧。”
“为父即将带着你们离京,这些日子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师施点头。
便是师容凛不说,师施也是不准备去参加太子生辰宴。她也是一点儿也不想见宫中那几位,她怕自己忍不了脾气。
见此,师容凛放下心。
再次揉了揉师施脑袋道“这两日好好收拾一下,岭南那边比不得长安繁华,这一去也不知何时能回。你尽可多带些自己喜欢东西。”
“嗯,女儿明白。爹爹您也别太幸苦了。”
师容凛现在已经不提让师施留在长安话了,如今他,可一点儿也不敢把自己明珠放在别人地盘中。
又嘱咐了几句,师容凛便出了锦华苑。
到了书房,他想了想,问师耘“这两日师桓那边如何了”
师耘回道“大郎君特别刻苦,武教头说,大郎君乃是可造之材,训练已有小成了。如今在武教头手下,大郎君也能坚持百招。”
闻言,师容凛有些意外。倒没想到,他那个儿子竟真有几分天赋和韧性。
师耘瞅了瞅他脸色,小声道“国公爷,大郎君确实是万中挑一天才。只要好好培养,他日必成大器。只是,属下瞧着,大郎君有些太过刻苦了。”
师容凛没有说话,师耘便接着道“他如今身子还未长成,这般下去,怕是会有所亏损。国公爷,不如您劝劝大郎君”
国公爷对大郎君委实太冷淡了些,若是再这般下去,父子两人怕是比之陌生人还不如。
只是国公爷对大郎君出身心存芥蒂。
想到此,师耘又道“大郎君不仅是您儿子,也是郡主兄长。说句不好听话,若是您不在了,大郎君便是郡主依靠。便是为了郡主,您”
师容凛瞧了师耘一眼,终是道“行了,我知道你想法。去吧,把师桓叫来书房。”
师耘脸上瞬时露出了一个笑,忙亲自去了训练营寻师桓。
师桓起得很早。
天未亮,他便已经到了训练营。此时此刻,或许只有累得自己再无心多思,才能摆脱那些奇怪念头吧。
师耘到时,师桓已经累得浑身是汗,薄薄训练服湿透了,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勾勒出了他劲瘦身体。
“大郎君,国公爷有事寻您,请您来书房一趟。”师耘高声道。
因着昨晚事,师桓心情不怎么好,只淡淡嗯了一声,快速地冲洗了一番,便跟着师耘走了。
路上,师耘斟酌着开口道“大郎君,您别多想,国公爷唤您去,是关心您。国公爷公务繁忙,难得有空闲时间。”
“我明白。”师桓不咸不淡回了一句,“大管家放心,我不会误会父亲。”
师容凛对他虽不亲近,但至少该给都给了,师桓并不怨他。师耘瞧着身边青年,身姿修长、体态优美、容貌俊美,唯一缺憾便是那双碧绿眼睛。
若大郎君是黑眸便好了。
师耘心下微微一叹,目光突地扫到了青年耳尖上浅浅牙印,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思及府中关于大郎君房中事,看来也不是空穴来风。
只他只是个下人,主子一些事到底不好插手。
“国公爷,大郎君到了。”很快,便到了书房门前,师耘收敛心思。
“进来。”
师耘领着师桓进了书房,师容凛坐在书桌前,正看着手中文书,并未抬头,说道“师耘,你先下去吧。”
师耘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言退了下去。
师桓站在书房中间,屋中一阵沉默。
许久,师容凛才终于关上了文书,抬眸看向师桓。虽很少关注这个儿子,但师容凛依然敏锐察觉到师桓身上那细微改变。
“你沾过人命”
师容凛忽地开口,虽是疑问,但语气却是肯定。上一世,师容凛也曾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他是如何反应
那时他,诚惶诚恐,害怕因此被赶出师家。
但他知道撒谎无用,师容凛若是有心想查,必然能查个清楚。只能跪在地上,以期换来一丝怜悯。
但如今,师桓面色未变,沉声回道“是,我杀了一个管事。他杀了我母亲。”
还想要害了他。
早已被尘封在记忆深处那一幕再次浮现在眼前,那个女人伤痕累累倒在地上,于是人快死了,心便变得柔软了,她用尽最后力气让他快跑。
可彼时年幼他,又能跑到哪儿去
他不想死,哪怕他活得那么艰难。
可凭什么是他去死
因此他先发制人,用命去对付那个管事,疼痛已经让他麻木了,所幸他赢了。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
可奇异是,心中竟没有害怕,反而是如释重负。
看着死去男人狰狞脸,师桓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能活下来只有强者。只有强大,才有资格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