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你回来了。”时景蹲在地上,扯起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是陆湛行第一次与时景发生矛盾,在漫长的等待过后,以时景的妥协收尾。很多年后陆湛行常想,要是当年他体恤时景一些,哪怕跟他说句对不起,他们以后,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可陆湛行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让他跟着自己上来,粗暴的占有了他。两具男人的躯体交叠,沉沉浮浮,热汗落在了不断摇晃着的床榻上,时景咬着牙一声不吭,眼角被泪水打湿了,陆湛行低头舔去他的眼泪,难得温柔地吻了吻他的眼角,之后又沉沦进了更深的疯狂之中。
陆湛行并非无动于衷,相反,他气到理智尽失。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的心情从何而来,他只是一股脑的宣泄内心中的毁灭欲,占有欲,时景几天的消失让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掌控,在看到他回来的那刻,陆湛行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但他从来不将这些情绪宣之于口,而是以更加粗暴更加疯狂的形式、在身体上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也因此慢慢推开了他的小景。
陆湛行拖着沉重的步伐下了楼,坐上车,将车窗摇下,烟一根一根地抽着。他吐出浊气,阖上双目半晌,宽厚的背脊逐渐弯曲,手掌心掩住上半张脸,痛苦地咬着牙,颓态尽显。
陆湛行在时景之前没有过别人,他的人生是按班就部完美进行着的,就连他曾经对于白青心的那份执念,也只是缘于幼时某个夏日,他遇难时见到的那抹白色的身影。
他见过很多与白青心气质相左的人,甚至是五官,但他全都不感兴趣。可当他第一次见到时景,陆湛行便感觉到,心中有一簇火被点燃了。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们,他不受克制的向他靠近,遇火既燃,焚烧起更加热烈的疯狂。
生日以后,陆湛行对时景好了一些。他们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过着与前阵子没什么差别的日子,一同起床、睡觉、吃饭,上床,甚至因为陆湛行的上心,让两人关系比以往更加甜蜜了。但隐约中,陆湛行感觉他们之间好似隔了层什么。
陆湛行是个很合格的金主,以前是时景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想起来了还会给他一笔巨款。现在他会留心时景的需求,吩咐下属给他买需要的。
就连陆湛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看小替身对他情深义重,可能是对上次的事感到抱歉。
过去的时景不收这些,陆湛行总认为他自尊心强,但现在的时景就像是变了一个人,陆湛行给,他就收,不多要,也不拒绝,一个合格的替身。
陆湛行莫名心堵。
他表达不满的方式就是占有。房子里角角落落里都是俩人欢爱的痕迹,厨房的灶台旁,卫生间的洗漱台上,阳台的玻璃门前,陆湛行弯下腰吻去时景脸颊上的泪水,门外下雨了,豆大的雨滴撞入柔软的泥坑中,引他跌入更深层次的疯狂。
陆湛行抖了抖烟。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男人正对着门内说话,陆湛行沉沉地看了过去,拳头紧紧攥了起来。
那时的他还不明白时景懂事背后的绝望,也不明白他自己想要什么,但他对时景的疏远很不满意。貌合神离大概说得就是他们,分明俩人在床上都很愉快,却要装作秉公办事,互相解决需求而已的样子。
当初的小景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呆在他身边的
在喜欢的人面前,敬职敬业将自己伪装成一名合格的替身,就为了留在他身边,而委曲求全。
他是有多喜欢自己啊。
而他却把他弄丢了。
时景谢邀,其实当初他只觉得陆湛行活挺好的,很爽。
系统谢邀,不用表面舔他还觉得挺轻松的呢喜欢是不存在的。
时景送走卫正,瞥见楼下眼熟的车辆,顿了顿。
他与陆湛行对上视线。
那是如同猛兽般极具侵略性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捕捉着他的身影。时景没理,转身关门回去了。
傍晚的时候卫正又来了,他换好衣服,脸上的伤用创口贴遮起来了,意气风发地往楼上走。
时景做好饭等他,忽然手机提示音叮铃响了两声,他瞅了眼。
“小景你不要为他做饭好不好。”
“我会受不了。”
时景垂下眼,适时门铃响起,他过去开门,卫正提着一袋啤酒笑着走进来“好香啊景哥,大老远就闻到味儿了。”
时景勉强笑了下,侧身掩去脸上的表情,“吃饭吧。”
好在卫正没注意到,他把啤酒一放,坐了下来。
时景回了条。
“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还有,不管你用什么途径知道我新号码的,不要再查我了。”
那边过了一会儿回道
“对不起。”
时景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
“好香。”卫正是个很健谈的人,他坐在对面吃的津津有味,他天南地北都能侃,不怕找不着话题,像是卫正这样的人,跟他说话都是一种享受。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会儿,卫正忽然问“景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时景一怔,旋即笑了笑,“你这都看出来了啊,那看来真是心事了。”
“就差写脸上了。”卫正放下筷子,看着他道,“唔,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是陆湛行吧”
时景嗯了一声。
卫正叹了口气,咬牙切齿道,“这个陆湛行他妈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算了算了,先吃饭,一提他就倒胃口。”
之后气氛都有些沉闷,吃到后面,卫正也没了心情,起身道,“景哥,吃饱了,先去上班了。你要是需要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万死不辞,上班也给翘了。”
“可别,担待不起。”时景笑道“你帮我的忙已经够多了,去吧,别迟到了。”
卫正嗯了声,打开大门,一顿,回头道“景哥,有句话我想了一晚上觉得还是跟你说比较好。陆湛行那种自私自利的人配不上你,你那么好我知道你一时间还放不下,但是”他低下头,搓了搓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但你要是放下了,记得想想我。如果你有什么需要,什么时候来找我我都有空。”
时景有些意外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愣了一下笑道“小卫,谢谢啊。但我暂时没这打算,说来挺不好意思的,我自己当过备胎,我不希望你也一样。等你再过几年,你会发现比我还更讨你欢心的,满大街都是。”
卫正“别这么说”
“他意思是拒绝你了。”就在这时,陆湛行的声音沉沉响起,两人向门外看去,陆湛行站在走廊上,目光锋利的射了过来,不知道在这寒风刺骨的冬天里站了多久。陆湛行眯起眼,“你听不懂”
陆湛行忍了半天,没想到俩个人你一言我一句迟迟没发现他,卫家这小子居然还公然抹黑他挖墙脚。要是还能忍下去,他陆湛行就不是个男人。
“陆湛行”卫正道“又是你”
陆湛行冷冷看着他,卫正骂了句“阴魂不散”,眼见着情势不太对,时景拍了拍卫正,说道“小卫,你先下去吧,上班别迟到了。”
卫正“没事,景哥,我不上了,我帮你”
“去。”时景的声音沉了下来,“去上班。”
他目光平静的看了过来,卫正心中一跳,沉默片刻,点点头,嗯了一声,“那你小心点,有事找我。”
他临走前对着陆湛行道,“我劝你别乱来。你要是对景哥做什么,我饶不了你。”
陆湛行扫了他一眼,没搭理,卫正被噎了一下,仍是不放心,时景眼神示意他离开,卫正握了握拳,还是下了楼。
人一走,时景便将目光落到陆湛行身上,他冻得鼻子都红了,时景眯起眼,“陆湛行,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陆湛行低头,气场收敛“没有。”
“站了多久”
陆湛行“一会儿。”
时景也不想问他为什么不走,头疼不已,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方法来应对陆湛行,他咬牙,“你是不是就算准我会心软”
“小景,我没想让你为难。”陆湛行目光追随着他,忽然侧过脸,声音减弱,“只是我怕有别的男人在你房里睡觉。”
时景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陆湛行“”
陆湛行绿着脸硬生生憋出一句,“我怕他今晚就不出来了。”
时景简直被他气笑了。堂堂陆总陆湛行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他扯了扯嘴角又迅速压下,“所以你是打算半夜破门而入进来。”
陆湛行也不知道再呆下去他会做什么,他恨不得杀了卫正,他无法忍受卫正对时景哪怕有一丝丝的念头。
时景叹口气,后退一步放他进屋。
s市的冬夜太冷了,再冻下去会出事。
到时候麻烦的还是他。
陆湛行眼神一亮,强装沉稳,步履却飞快地走了进来。桌子上还有食物的残渣,陆湛行在看到时脸黑了一下,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但他假装没看到,“我饿了。”
“饿着吧。”时景走了进来,在沙发上坐下,屋内开着暖气,舒服极了,时景开门见山道“你什么时候走”
陆湛行没答,挪步到餐桌旁,将卫正的碗筷丢到厨房,又去拿了双新碗筷坐下吃剩饭。
时景意外道,“你怎么知道那个是我的”
陆湛行掀起眼帘,“你饭吃不干净,会有剩饭,吃饭的时候喜欢用筷子戳米饭,吃完筷子会乖乖叠在碗上面。”
时景“”算了,他不问了。
陆湛行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饿了一天,本来还没觉得,现在刚吃一口,后劲就上来了,饥肠辘辘。
时景见他克制的狼吞虎咽着,眼神闪躲,打开电视转移注意力,又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陆湛行飞快刨了些饭菜进去,放下道,“等你回家。”
“”家,多么温馨的一个字,可现在他只觉得讽刺,时景沉下声道“陆湛行,我们已经没可能了,你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管不着,只要你不干扰我的生活。”
陆湛行一僵,很快又动作自然的开始吃饭。
“嗯。”陆湛行道,“不用管我,我应该的。”
时景没明白他“应该”的心思。
陆湛行想的是,这都是他咎由自取。他以前那么坏,对小景那么不好,这些都是他应该受的。他不过就是再走一遍时景的老路而已,这没什么,他喜欢时景,为他做什么,付出什么,他陆湛行都心甘情愿。
时景感到无力。
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陆湛行。
他是个心软的人,他与其陆湛行跟他针锋相对,都不愿意陆湛行对他使用温柔攻势。那太犯规了,他天生抵挡不住这些,他怕自己沦陷。
厨房内陆湛行正在收拾碗筷,水龙头唰唰流水,换作从前,可能没有人会想过,陆湛行这样在商场上生杀予夺的人会在厨房里乖巧洗碗。
时景害,我这无处安放的魅力。
系统它该怎么吐槽才好。
时景心大的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水声停了,他调整状态,皱起眉头道“你什么时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