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
半分钟后。
湛柯很晚了,还不回来吗
陈砚不回。
湛柯我去接你吧
简乐还在哭,倒是没什么声儿了,就是眼泪收不住。全流陈砚衣服上了。
陈砚就等着他哭完。
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还是湛柯。
大抵是不回短信他着急了。
夜风吹地挺舒服,陈砚想了想还是接起来了,这醉鬼他可能扛不回去。
“好晚了,快回家吧。”刚一接通,湛柯就着急地说。
陈砚单手扶着简乐,报了个地址。
紧接着就听到湛柯那边拿起钥匙关门的声音,湛柯边走边说“马上到。”
陈砚不在乎这个马上有多久,只是有点想告诉简乐,得尽快哭完。
但又怕说出来就打断了他哭的情绪,琢磨着还是让他一次哭个尽兴,陈砚就没出声。
湛柯来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简乐趴在陈砚身上,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一时间怒上心头,不假思索地就大步走过去。
走近了就听着有些不对劲。
在哭
陈砚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别过来。
湛柯往后退了一步,站在一边安静地等着。
陈砚不仅没等到简乐哭完,反而等到他越哭越得劲,越来越委屈,越来越大声。
到最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都哭抽抽了,行了。”陈砚抬手给他擦了擦眼泪,“还难受”
简乐退开一些,胡乱抬手在眼睛上抹了两下,“不、不难难受。”
湛柯站在一边听完了半程,刚准备走过来帮忙扶着,就听到陈砚说“你带路。”
简乐回过头,这才发现湛柯也在。
他有些尴尬,但止不住打哭嗝。
上了车后。
两人都坐在后座,陈砚知道简乐现在想正常说话很困难,所以就干脆也不说话了。
车里的空气沉默的吓人。
湛柯依旧将车速控制在不超速的最大值,这里离家并不远,很快就到了。
下车时才发现简乐睡着了,陈砚对湛柯说“帮我把他扶上来,我背他。”
湛柯没吭声,把简乐一边胳膊抓住,微微屈下身子,将他背起。
陈砚挑了一下眉,没说什么。
把简乐放在床上后,陈砚
说了声“谢谢”,然后就示意湛柯可以离开了。
但后者就像是被粘在原地了一般,一步都挪不开。
“不走吗”陈砚问。
湛柯有些别扭地说“他等等万一要吐,还是我来吧。”
“我又不是扶不动他。”陈砚觉得有些好笑。
“还是我来吧。”湛柯很坚持。
陈砚就不说什么了,随他去。
简乐和上次一样,喝多了就要吐,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往床边蹭。
湛柯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下床,带到卫生间,看着他抱着马桶吐。
“不是说就吃饭吗怎么还喝这么多”
满房子都是酒味儿,湛柯刚才脑子一短路居然都没问陈砚喝了多少。
也没去闻闻他身上酒味儿重不重。
“遇到他爸了。”陈砚靠在厕所门口,语气淡淡地说。
湛柯大概了解一些,“让他回家”
陈砚“嗯”了一声,然后又说“回家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湛柯不说话了。
这次陈砚没有要刺激湛柯的意思,他觉得挺累的,
他甚至没有去观赏湛柯痛苦的心情,走过去把吐得差不多了的简乐拉起来,很轻地问“还要吐吗”
简乐摇头。
陈砚就扶着他走出去。
湛柯回神后赶忙跟出去,就看到陈砚弯腰对坐在床边神志不清的简乐说“能自己换衣服吗”
简乐尚存的神智几乎不支持他理解这句话,他依然摇头。
陈砚又问“那要换衣服吗”
湛柯急忙说“我给他换。”
陈砚蹙眉,“有你什么事儿”
简乐依然无法理解,眼睛缓缓闭上的同时,又摇摇头。
“那就睡吧。”陈砚扶着他躺下,然后给他盖了一下肚子。
“出去。”陈砚伸手在床头柜边摸索,“啪”地一下关了灯,对站在黑暗中的湛柯说。
他自己先走了出去,湛柯紧随他后。
“时间不早了,我也要睡了。”陈砚催促。
湛柯看了一眼门口,想了想,怕下次再问就不是合适的机会了,于是问道“简乐的事,我应该能帮点忙。”
陈砚的表情有一丝松动,“嗯”
湛柯舔了舔干涩的唇,“我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
陈砚想起来了。
湛
柯的朋友不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对他而言。
因为当初,他险些要见到的,就是“他朋友”。
“不是那个,”湛柯急忙解释,“不是他。”
当初湛柯一再怀疑自己的时候,询问过的那个心理医生对同性恋有很大偏见。非常武断的告诉他“是病,能治”。
怎么治
湛柯不知道。
后来了解到之后,陈砚已经走了。他说不上是该难过还是庆幸。
庆幸陈砚没有继续留在他身边,万一答应了,那他要后悔一辈子。自杀都弥补不了。
他拉黑了那个姓曾的医生,也不打算再了解这一行。
工作太过拼命,导致身体素质急剧下滑,同时心理压力越积越大。
有客户推荐他该去做做疏导。
就认识了一个老教授。
“哦。”陈砚表现得并不在意。
心里却压下了那一阵排山倒海的恶寒。
两人坐下说。
陈砚简单的讲了一下始末,湛柯听完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遇上和姓曾的一路货色,没病也得逼出点病来。
就像陈砚。
他不敢太明显地盯着陈砚,就借余光看他。
他觉得陈砚对简乐太好了,按简乐的描述,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久,也谈不上熟络。
但这又很好理解,陈砚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他像是看到了当初的陈砚。
只是看着素不相识的人这般,他都会心生怜悯。
他不知道如果亲眼见到当年的陈砚,改是什么反应,他自己都不敢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