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看看。”陈砚说。
他又不是打算和所有人都老死不相往来一辈子。
湛柯很想说话,想说很多很多,可那只攥紧他喉咙的手好似怎么也不肯松开,死死地捏着。此刻用百感交集来形容最合适,喜悦和窒息感占了上风。
陈砚见他没反应,推门进去,反手将门带上时门又被人挡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看那只挡在门沿的手,随后视线上移,对上了湛柯的眼睛。
后者声音沙哑,你每一个字都像是在体内激烈角逐后的胜出者。
“你回来了。”还是这四个字,他又重复了一遍。
陈砚不知哪儿来的耐心,陪着他重复。
“回来看看。”
他又试着关门,湛柯固执地不肯让开。
“我困了,明天聊。”
陈砚缓缓将门拉上,在即将碰到湛柯的手时,后者这才松开。
随后陈砚听到了一声隔着门的“晚安”。
那声音本就暗哑,又多了层阻隔,低沉地仿佛苍老了几十岁。
陈砚很轻地笑了一下,说“晚安。”
被一门之隔的人听到了。
湛柯稍微提了提声,又说“晚安”
陈砚这次没再回,他暂时不想和湛柯玩这种你来我往晚安几十次的游戏。
湛柯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猫醒了,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大团蹲在那儿,看着困得快撑不住身子了,却还倔强地睁着眼。
他关了灯,和猫说晚安。
陈砚有些不适应了,没有楼上楼下的大妈清晨免费叫醒服务,他醒来的时候还挺不自在的。
昨晚就草草给床换了个床单,仗着这段时间天在慢慢热起来被子都不盖,穿着衣服睡得。
房子的电费水费是季漪这两天才帮他交好的,就交了一个月。
他就只打算住一个月。
季漪一大早就打来电话问他要不要叫个小时工,陈砚这大半年来都是只出不进,果断拒绝了。
湛柯醒得特别早,毫无意外是被猫一屁股坐醒的。他也习惯了,先把胖家伙赶走,洗漱完毕后再抱起来哄一哄。
他今天早上不打算去买菜了。
提不动步子,感觉自己只要离开这方寸之地,陈砚就会跑掉。
他站在陈砚门口
,想按门铃。又怕他没醒。
站了半个小时,一直到陈砚手滑打碎了一个玻璃杯,才敢抬手。
“没事儿吧”他扬声问。
陈砚盯着地上的碎玻璃渣,他现在只想知道这玩意要怎么处理,并不想去开门。
湛柯听不见回答有点心慌,“陈砚没事儿吧东西打碎了吗”
陈砚不由自主地小声说“对啊碎了碎了。”
“碎了不要用手碰你开门,我来弄。”湛柯很紧张。
陈砚在厨房,门离厨房起码五米远。
这人是练了顺风耳吗。
他走过去打开门,湛柯第一时间看向他的手,陈砚举起双手,“没碰。”
湛柯松了口气,扫视一眼,“在打扫碎哪儿了”
陈砚说厨房。
湛柯回家拿了一大卷透明胶带,将地上的大玻璃片同玻璃渣一块粘住,包在一起。
忙完后问陈砚还需要他帮别的忙吗
陈砚想说算了,但又想这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但湛柯打扫起来,陈砚就会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废了。站在一边看着他拖地扫地擦桌子,看着他把满是灰尘的床单和拆下来的被套塞进洗衣机。
陈砚完全找不到一点儿活做了,闲得坐在沙发上剪指甲。
湛柯忙得满头汗,看他坐在一边无聊,又回家把猫抱来给陈砚。
献宝一样地说“我捡的,喜欢猫吗”
陈砚懵了一下。
胖家伙被以一个奇怪地姿势抱着,不舒服地“喵”了两声,陈砚才有反应。
猫啊。
他接过来。
第一感受是实心的。
“喜欢。”他如实说。
当然喜欢。以前他没话找话的时候,最喜欢将自己最近又遇到了流浪猫。
有一只花色丑得惊人的,脾气还特别暴躁。
但这胖家伙一点都不暴躁。
也不认生,在陈砚腿上找了个舒服姿势趴着。
湛柯特别开心。
“胖不胖”他问。
陈砚点点头“胖。”
湛柯认同地说“我也觉得。”
陈砚想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就这体型,谁还能夸它瘦一样。
季漪又打来了电话
“收拾的怎么样我去帮你吧。”
陈砚拒绝“差不多完了。”
季漪挺惊讶,“可以啊这速度,你这
大半年是不是到家政公司应聘去了”
陈砚叹口气,“人家哪儿要我。我去找看大门的活,都嫌我不够壮。”
季漪啧啧道“估计是觉得平时来的都老头老太太,你这青年才俊地跑去干这个,怕你图谋不轨。”
陈砚说“青年才俊我一天天胡子都懒得刮,照照镜子都以为自己四十了。”
季漪“咦。”
陈砚“”
季漪“你不刮胡子,你脏兮兮。”
陈砚“我就不刮。”
电话挂了后,湛柯一边擦电视一边问“回这边怎么就想着刮了”
陈砚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光洁。
陈砚打了个瞌睡,给猫顺毛,“那边没人认识我,回这边不行,我还是要脸的。”
“中午吃什么”湛柯问。
“哦对。”他这一提醒陈砚才想起来,杨戚说要约他吃饭来着,“我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