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尘埃落定
身旁近侍的心情变化,可以从那落了歌仙身边一圈,过了一会儿就自动消失不见的樱花花瓣看出来。
也是因为花瓣的存在,让这群有着帅气长相的付丧神们,在清彦的眼里,莫名的带了点公主的感觉,他甚至想过把这些人放进海里的话,会不会和鱼对话
后来想想,刀剑们又不是海王,他多虑了。
“歌仙,有没有人说过你心很黑”
清彦看着迅速列出了清单的打刀,纸上面写的是发给每一位审神者的材料包的囊括的内容有基础的针线、剪刀和布料,还有整张的衣服纸型,另外配了些闪闪发亮的珠子。
按照歌仙的构想,就连傻子都能对照着说明流程做出来把纸型剪好放在布料上,用水溶笔勾出轮廓后沿线剪下,再把它们拼拼凑凑缝一缝,一件供巴掌大的付丧神小人蔽体的浴衣就做好了。
若是有审神者想要给这件过于简单的浴衣增添一些花样,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歌仙兼定欢迎一切心灵手巧的改变。
给自家的刀剑穿嘛,怎么样都好不是嘛。
这还是审神者亲手做的呢,别的刀剑有吗
不过,重点来了,这件材质上等制作简单的浴衣,只能蔽体。
而在清彦看来,要是有审神者的动手能力和他一样糟糕的话,那他的付丧神,可能会等来一件针脚粗糙、不,可能就只能获得一个长方形的口袋,在脖子和手脚的地方剪几个圈圈,能够伸出来。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心黑吗”歌仙兼定微笑着反问,“不,我这是为了诸位审神者好。我是有能力给各位审神者足够繁复的纸型的,就连十二单,我也可以尽量做到整整十二层挂在那小小的身体上。”
“但十二单的重量,对一个只能举得起牙签的小人来说,过于残酷了。”
清彦不,连个内裤都不给,让他们裹着一件浴衣瑟瑟发抖,这才是真的残酷吧。
但话又说回来,别人家本丸的付丧神瑟瑟发抖,和我藤原清彦有什么关系呢。
“你说得对。”
他笑眯眯的点头,“那采购的事情就麻烦你多上点心了,我想在这几天里,先把材料包发给审神者他们,虽说阴阳师那边还没有正式开始商榷,可现在的难度比我之前想象中的降低不少。”
粘土小人的存在和阴阳师的纸式极为相似。
清彦不觉得,就连灵力低微的阴阳师都可以召唤出来的式神,他做不到只要他知晓了其中关窍,那审神者们带着粘土人回现实的计划,分分钟就可以推广。
“我明白了,等换班的同伴过来,我就立刻出发去万屋。”
想想未来可能会出现的美妙画面,歌仙朝着清彦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极为炫目的笑容。
如果有其他人在场的话,大概就能发现这两人笑容之间的微妙相似明明是一大一小,明明发色瞳色皆是不同,可他们笑起来时,却有着一股传承的味道在里面。
吃了清彦的红珠,自然而然的就会被影响。
这些付丧神们没有察觉到,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成了藤原清彦的刀剑。
不管是双方有意还是无意,这场清彦本丸的付丧神向时政复仇的戏码,并没有影响到那些普通的审神者,即使是战场上打得最为激烈的那几天,他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做着日常任务。
只是今天稍有不同,时政给他们每个人的邮箱里发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盒上没有多余的宣传图片,只在不起眼的一角上印了个简洁却异常优美的图案,那是异化后的一把剪刀。
等到看到盒子里面的东西时,审神者们更是惊呆了。
“又是布又是针的,这是准备让我们自己做衣服”
可这布也太小了点吧这看上去也就是长宽一米的大小,是给我当桌布用
有人抖开了那块摸上去手感细腻的白布,浅浅的米色上浮着一层精致的暗纹,这暗纹似乎有着些许神奇的力量,个别感知灵敏的审神者发现,在他们抚摸着白布的同时,有一部分的灵力被吸进了布料里。
“主上,请看这个。”
同样感到了好奇的付丧神们指着盒子边上放的卷轴,“封条上写着使用说明。”
“哦哦,那我看一下哈,你们等等”
审神者们拿起了卷轴,双指并刀在封条上划下,半垂下了头,安静的看起了说明。
这一幕同样出现在了清彦的本丸里。
首先,知道这事的付丧神其实不多,歌仙兼定是做计划的那个,压切长谷部隐有耳闻,毕竟对方去万屋需要和他提前报告一声。
除他们两人,也就博多藤四郎对这件事上了点心。
没办法,那块需要定制的布料,可是花了不少钱,即使这钱走的是公帐,不是出自博多的小金库光是看着那“哗啦”逝去犹如流水的数字,他就想抱着自己的计算机默默流泪。
“花的多才能赚得多,钱如果只捏在手里,那和一潭死水毫无区别。”
因此,当博多看到自己参与了设计的木盒出现在本丸时,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飞快的跑到了清彦的身边。
“辉夜大人,我来帮您拿吧。”
短刀主动接过清彦手中的木盒,对于付丧神来说,这点重量小意思。
“谢谢。”
博多这么积极,清彦想了想,决定把亲手制作的第一件衣服送给对方,“乱今天在本丸吗接下来的工作可能需要他的帮助。”
“您说乱吗他现在应该是在后山喂马,等一会儿将您送到小院后,我就去叫他。”
这一路上,博多的眼神不时的落在手中的木盒上,他知道里面放的是前段时间吞掉了无数小判的布料,木盒也是找了大家设计,即使里面的东西用光了,盒子也可以用来收纳其他的小玩意。
不过最好还是用来装针线
哦对了,歌仙还说了,里面那些提前留出来的带着透明盖子的小盒,还能放一些零碎的装饰物进去,怎么晃都掉不出来。
博多到现在还是没能懂歌仙的巧思为什么要放在这里。
擅使针线活的大佬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也不逞多让。
把审神者送回小院后,博多头也不回的就往后山冲,他抵达马棚时,乱正在认认真真的给马梳毛,鲶尾在后面清理着棚内环境。已经是初冬了,空气中都带上了微微凉意,这两人硬是满头大汗,头上似乎蒸腾出了一股热气。
“乱,辉夜大人找你。”
“哈辉夜大人找我”
乱手中的梳子“啪嗒”一声落地,他的脸在一秒钟内扭曲成了世界名画呐喊,看上去整个人濒临崩溃,“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难道要带着一身的马粪味,去和审神者见面吗
那他这么多天来,辛辛苦苦营造出了的精致少女形象,岂不是会一朝破灭。
作为粟田口大家庭的一员,博多瞬间就懂了乱在纠结什么,他给了兄弟一个同情的眼神,示意他要是快一些的话,也许能在审神者等得睡着之前洗个澡换个衣服,来挽救一下自己即将破碎的面具。
“赶快去吧。”
鲶尾拍了一把乱的肩膀,不出意外的留下了一个灰扑扑的巴掌印,他笑嘻嘻的把人往马棚的外面推,“这里交给我就好,辉夜大人可能是有重要的事情找你,对了,遇到骨喰的话让他过来给我帮帮忙。”
“明白”
乱火急火燎的就往自己住的地方冲,他速度之快,愣是让和他有着差不多速度的博多看不到背影,一溜烟的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博多
你是在脚底装了风火轮吗
果然,我们刀剑付丧神都有着了不得的天赋,分分钟就能突破极限,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博多回了粟田口住着的小院里,坐在院中的秋千上等待,他在心里计算着本丸的资金流动,试图把不久前那出现的巨大缺口,用其他的进账给填满。
赚钱的方法很多,但来钱快又合情合理的,就得要好好的考虑一下。
他是不准备干什么游走在犯罪边缘,或是在灰色地带捞钱这些钱是量大且快,可对于付丧神来说,他们也没有缺钱缺到需要走这条不归路。
况且用了不干净的钱给审神者买东西吃买衣服穿,刀剑们光是想想就觉得心虚。
“我好了”
乱站在了博多的面前,毫不留情的伸手,扯住对方的脸颊后往旁边一拽,“博多你在想什么东西,这么入神啊,该不会是我用了太多时间,你担心辉夜大人会怪罪的吧。”
“放心,我一定顶在你的前面,不让你受一点伤的。”
“滚一边去。”
博多翻了个白眼,“辉夜大人才不会怪罪我们,我只是在想要怎么给本丸创收,现在用的钱都是辉夜大人给的,我们就像是一群吃软饭的小白脸,靠着他来养”
“我们就是啊。”
乱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的挺起了胸膛,“能够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吃辉夜大人给的软饭,那是多少付丧神都没有的殊荣。”
“小心一期哥听到这话揍你。”
“你不要告诉他就好了嘛。”
短刀活泼的一笑,走在路上都不安分,蹦蹦跳跳的,“好啦,我和你说着玩的,我也想像你一样,能够帮到辉夜大人可是我真的不行,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办法做到表格左右两边的数字相等。”
“就你那个脑子,还是别想这事了。”
博多轻哼了一声,难不成乱以为做账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
有些没入过行的人总是在幻想做假账吃空饷,事实上,光是把账做平,就是不少人的梦想,更多的是辛辛苦苦做完了一看,怎么这里又少了一笔,那里又多了一串。
“术业有专攻。”
推了下眼镜,博多的语气平淡之中带着几分得意。
“打你哦。”
乱冲着博多挥了挥拳。
两个短刀斗着嘴,快速的向清彦所在的小院跑去,乱那一头半湿的长发被冷风一吹,发尾的位置结成了一绺绺的冰条。在进到了温暖的室内后,冰晶融化,变成了水滴落了下来。
橘发的短刀努力的挺直后背,防止水滴落在地上,他感到了无边的尴尬,生怕审神者注意到这一点。
快点干啊快点干啊乱在心里祈祷,他知道头发半干着出门会遇到这事,可他实在是不想辉夜大人等太久。
总觉得让他一个人等在小院里,是罪大恶极的事。
“博多,你去旁边的屋子给乱拿一条毛巾。”
清彦早在乱进门时就注意到了这点,他原先以为在后山喂马的乱会直接过来,没想到对方愣是挤出了洗澡的时间来,换了身衣服,去掉了身上的那层味道。
“诶”乱瞪圆了眼睛,疯狂摆手,“不用这么麻烦它一会儿自己就会干了”
“不行,会生病的。”
板起了脸,清彦用付丧神看着他偶尔作死时的不赞同目光,注视着乱,“这么冷的天竟然敢不吹干头发就出门,一期一振要是看到会心疼死的。”
“拿过来了。”
博多才没有管乱那仿佛触了电似的反应,把柔软的毛巾递到了对方手里,“自己擦擦干,然后我帮你吹一下头发。”
“谢谢,辉夜大人,还有博多。”
乱放弃了挣扎,乖巧的给自己擦起了头发,他不时的朝着清彦投去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几次想要开口说点什么都被憋了回去。
博多将吹风机开到了最低档,慢慢的给乱吹着发尾。他们两人一致认为高速声音太大,会吵到清彦,而且也没有必要彻底的吹干,只要不滴水就好。
听着吹风机那让人觉得有些烦躁的声音,清彦打开了木盒,先拿出了里面放着的使用说明。
他是时之政府承认的审神者,虽然这木盒和里面的东西,是他本丸的付丧神设计并制作的,之前也拿到了不少样品,可那和薅时政的羊毛是两码事。
好吧,其实是羊毛出在羊身上,清彦眼前的这些,都是他自己掏钱的。
使用说明是仿照着时政过去的通知形式,指尖裹挟着点点灵力划下,小巧精致的卷轴缓缓展开。
当时和歌仙聊的时候是说了个大概,关于布料上面的暗纹,是清彦之后加上去的部分。这些织进了特殊纹路的布料,能够吸收审神者部分灵力,再经由审神者亲手制作出的衣服,可以达到盔甲的效果,用来保护脆弱的付丧神。
也就是说,不管审神者们把粘土人付丧神的外表,打造得多么帅气潇洒或是可爱软萌,付丧神的贴身衣物,必须是由审神者亲手制作。
除非他们想看到自家猫一口就把付丧神给吞掉。
那个画面想想就让人心碎。
只要是看到了这条加粗解释的审神者们,就算是再四肢不勤,也要硬着头皮上他们显然也是考虑到了连个老鼠都打不过的可怜刀剑们。
别说老鼠了,或许来一只蟑螂,就足够全灭付丧神
清彦看完了使用说明,略带自信的把盒子里面的布料剪刀之类的拿了出来,不愧是歌仙说的傻瓜式操作,他觉得自己要是连剪个纸片都做不到
什么我真的做不到
双手颤抖的看着那被自己剪得歪歪扭扭的布料,清彦瞳孔地震,怎么都不愿相信这么丑的衣服片片是出自他的手。
明明我我干什么手很巧来着
清彦陷入沉思,试图找到一件可以证明自己的双手不是废物存在的事情找到了,他吃东西的时候手超级稳,就连那滑嫩的豆腐,都可以完完整整的送进嘴里。
拿剪刀的手微微颤抖jg
“辉夜大人”
乱和博多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幕,内心充满了担忧,他们两个想要来到清彦的身边,试图让他放下剪刀。
“让、让我缓缓。”
清彦抬手,制止了短刀向自己靠来的举动,他把剪得奇怪的布料提起来,怎么都不愿相信,自己是个顺着画好的线都剪不直的人,“歌仙给我说了,这个很简单的。”
是,确实挺简单的。
短刀们在心里同时作答,他们也看了那简洁流畅,有着文字和图片的制作流程,其实也不能相信为什么会有人做不到不行,这话绝对不能让审神者听到,他们不能再戳对方的痛处了。
“可能是您的手掌太瘦弱,没有劲吧。”
乱急中生智,找到了个完美的解释,“您看,这把剪刀的大小明显要比您的手长,应该是为少年和成年人准备。”
“没错。”
博多给了乱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顺利接话,“就像我们能够拿得动打刀和太刀,却不适合用它们来战斗是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