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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翁失鸥(1 / 2)

财神春花 戈鞅 2050 字 2020-08-15

迷迷糊糊中,微凉的手心放在石渠脸上比了一比。

石渠正有些感激那手的主人的温柔,吧唧一声,脆亮的耳光拍在了脸上。

石渠猛一哆嗦,睁开了惊慌的眼睛。迷茫的视线对上了陈大掌柜似笑非笑的端详。

“陈兄!”他惊呼,四下看看,自己狼狈地伏在荒林中,布满枯叶的地上。

“陈兄怎会在此?是你救了我么?”

“我只是路过此地,发现长孙兄一个人躺在地上。是遭了歹人袭击,还是中了哪位姑娘的仙人跳?”

昏迷前的记忆回笼,愁苦的神情漫上面容。石渠悚然惊起:

“陈兄救命之恩,改日报答!我还有地方要去……”他一骨碌爬起来,奈何腿肚子打颤,还被陈葛搀了一搀。

陈葛心里暗暗叹气:“长孙兄要去何处啊?要不,我和你同去?”

石渠急忙摆手:“此事危险,恐怕连累陈兄。还是我自己去!”迈出两步,蓦地一愣,自言自语道:“樊霜说要去……什么泉?哎呀!”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奈何就是想不起来。

陈葛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那个……长孙兄,你要去的该不会是龙息泉吧?”

“咦?你怎么知道?”

陈葛干笑了两声:“长孙兄,你此去凶险,还是带上我一起去吧。你忘了么,我还会几手功夫,真有什么事,也能帮上忙。”

石渠感动莫名地盯着陈葛,看得陈葛浑身如冒出一窝蚂蚁一般不自在。半晌,他狠狠一拍陈葛的肩膀:

“好兄弟!”

这一拍险些将陈葛的狐狸脸拍出来。他咬着牙根,忍气吞声地附和:

“好兄弟!好兄弟!”

奸诈狡猾的长孙春花,怎会有个这么蠢的兄弟?

海龙腹中别有天地,严衍和长孙春花对外界发生的事情全然不知。

严衍审视的目光下,小海龙娃娃乖巧地端坐。

“我爹爹和我娘,都来自东海的海龙一族。我们这一族出过好几头魇龙,但都是上古以前的血脉,近万年来,再未有哪一头海龙异化飞升为魇龙了。我爹爹和我娘,是最后两头拥有魇龙血脉的海龙。族长说,只有他们两人成亲,我们这一族才有可能再诞生一头魇龙。”

春花听得直皱眉:

“生出一头魇龙,有什么了不起么?”

小海龙震惊地瞪她:“当然了不起了!上古时代,一头魇龙就能张嘴吞下十万天兵!据说一万年前的化蛇大战,正是我们祖宗最后一头魇龙,跟随在天衢圣君座下打败了凶兽化蛇。”他原本双目炯炯,说到此处忍不住惆怅地耷拉眼皮。

“这些年,族中再也没有诞生过魇龙,所以才会被东海水君这一支飞龙族骑在头上。几百年前,飞龙族甘华公主强行夺走了我们珍藏的最后一壶龙涎清露,族长连声都不敢出。”

春花望着这愁苦的小娃娃,不禁生出万般可怜同情,伸手摸摸他头顶。正要出言安抚,却听严衍在旁边老夫子一样沉声道:

“不要跑题。继续说你爹娘的事。”

“……”春花十分不能苟同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小的时候一定不招人疼爱。

小海龙委屈地包了一包泪,继续道:

“我爹和我娘成亲不久,就有了我,但是我娘却不知道。”对上两人诧异的眼神,他解释道:“我们海龙一族□□,是雌龙将卵产在雄龙囊袋之中,由雄龙受孕。最终是否得孕,雌龙是不知道的。”

严衍轻咳了一声:“说重点。”

春花挑眉看了他一眼,觉得他严肃的面皮下竟然有些微微发红。

切,保守鬼。

“我爹爹说,我娘从小就觉得族人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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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r老实愚笨,只会受人奴役。她渴望外面的世界,不愿承担生育魇龙的重任。所以数百年前化蛇重现人间,东海又起大战,族人齐上战场,只有我娘临阵脱逃,逃到人间来了。”

“从那以后,我爹就带着我,到人间来找她。”小海龙难过地低下头,“我爹说,我娘是不知道我的存在,才会走的。要是知道有了我,她一定不会离开我们。”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你娘在汴陵呢?”

“我爹在人间遇到了甘华公主。她说汴陵繁华,我娘喜欢热闹,一定在汴陵。”

“……”春花默了默,“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你说的这位甘华公主,有点搅屎棍的意思呢。”

严衍瞥她一眼:“神仙的事情自有神仙去管。我们管好人间事便行。”他顿了顿,“春花老板不是和这位樊霜姑娘很熟悉么?我还听人说,去年身故的苏大人和樊霜姑娘认识,就是春花老板拉的……牵的线。”

春花微微一震,蓦地想起了什么。

“这事,是寻仁瑞那个大嘴巴说的吧?”

严衍未置可否,哼了一声。

她斟酌片刻,谨慎道:“我哥哥恋慕樊霜多年,这事在汴陵早已不是新闻。去年苏玠大人到汴陵采办贡品,商会宴请,歌姬相陪,这些都是免不了的,并不是我刻意安排。初时我哥哥已有意为樊霜赎身,但樊霜……似乎是恋上了苏玠,非他不嫁。于是将赎身银子全数送回。因为这事,哥哥被爷爷责骂禁足了很久。”

“这其中,难道没有春花老板从中撮合?”

春花微微叹气:“我……自然是不愿哥哥迷恋樊霜,惹爷爷不快。苏玠大人来时,我在他面前极力推荐樊霜,也是有的。其后两人过往甚密,樊霜自然就不再留恋我哥哥。”

“春花老板干起这棒打鸳鸯的活计,倒是驾轻就熟。”严衍讥诮。

春花沉默良久。

“严公子讥讽的是。我如今,已经知道错了。”

严衍以为她会反唇相讥,却没料到这样的回应。

“我自幼便自诩聪颖通透,觉得寻常人的爱恨痴缠实在无稽。到年纪长些,更加有些刚愎自用,有时为了达到目的,操纵他人的情感,似乎也不算什么。”她轻轻一叹,“像我这样的人到世上来一遭,好像只是为了旁观他人的喜怒哀乐。热闹是属于那些执着沉迷之人的,并不属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