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青被“囚禁”的第十天,已经尴尬地胖了三圈。
他本来很小一只,飞不起来纯属肢体不协调。
现在是太圆润。
冷青之前啃的全是寡淡的果子,肉都吃得少,如今的伙食不仅美味,还很合他的口味。
他又又又破罐子破摔了。
——宁做饱死鸟,不做饿死鬼。肉不能少吃,辣椒必须多放。
一放弃挣扎,胆子就自发变大,连带着暴露了本性。
冷青厚脸皮地学会了点菜。
伸一只爪是再来一份,伸两只爪是明天还吃这个,不伸爪只摇头是换个内容,举起翅膀扑腾扑腾是——
是瑞兽式献媚,只针对变得和蔼可亲起来的魔尊。
冷青(努力用翅膀竖出大拇指):“咕咕,啾!”
“哧。”宿逸风都被他逗笑了。
他们俩之间绝对没有默契这回事,但很意外,宿逸风每次都能弄懂冷青的意思。
“不想吃这个?”
“还想再来点?加盐?”
“呵,不错,够挑剔——想得倒是挺美。”
冷青:“……啾???”
他气冲冲地收回前言,宿逸风还是那个阴晴不定的冷面男,心眼比针眼还小。
小白鸟一生气,就把屁股对着魔尊,即使香气扑鼻的饭菜就在身后,也誓死不肯扭头。
宿逸风眉毛微挑,有点欣赏瑞兽突然狂涨的勇气。
他压根不会惯着冷青,把碗碟往桌案上一放,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又多出了山一般多的文书,要魔尊亲自处理。
宿逸风已经习惯坐在这里批阅了,觉得清净。
邪焰被清除之后,他的情绪几乎不会再失控,唯独头时不时会痛。
这点后遗症不算什么,宿逸风本来没打算管。
但一次偶然,他发现,跟小白鸟待在一起时,身上所有负面影响,都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现在也是。
仿若魔界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脑中的钝痛不再,只感到无比舒适。
渐渐地,这个习惯就保留了下来。
宿逸风打开第一个卷轴,匆匆扫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再看第二个,第三个……
“哗啦!”
翻完了小山头那么多的卷轴,上面写的内容竟然相差无几。
无数个人无数种汇报,五花八门地冗杂在一起,说的是同一件事:
——按尊上的吩咐,为瑞兽准备的庆典,马上要筹备完成了。
——但是……瑞兽在哪儿呢?
——您倒是让瑞兽出来露露面,不要自己藏起来啊!
宿逸风:“啧。”
剩下的卷轴只看了几本,其他的他没了耐心,指尖轻敲桌面,全都变成了灰。
若非他镇在这里,手下那群家伙见不着瑞兽,怕是要天天在魔尊寝殿外徘徊。
庆贺瑞兽护佑魔界的庆典,自然是必要的。
既是炫耀,又能挑衅到被抢走瑞兽的其他两界,在这关键时间点,瑞兽还能顺便化个形。
宿逸风挑好了日子,就在一周后。
他又让人送来了一堆天材地宝,留了一部分做菜,剩下的等着那时候用。
瑞兽什么都不用做,直接等着化形就是了。
宿逸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一不留神,是不是把瑞兽喂得太肥了?
视线下意识往旁边转。
“…………”
这么半天过去,小白鸟照旧用屁股对着他,背影写着倔强与抗争。
乍眼看没什么问题,但距离似乎不大对。
宿逸风:“?”
最开始,小白鸟蹲坐在已成了它专属的床榻最边缘,离今天的晚饭十米远。
他看了一会儿的卷轴,再看过去时,小白鸟蹲在了直达晚饭的圆凳上,距离缩短至半米。
宿逸风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他收回视线。
几秒后,宿逸风再往那边看时,情形又变了。
秃尾巴小白鸟离开了凳子,重新回到了床榻上。
风吹不动,绝不回头,假装无事发生。
要不是它的雪白羽毛,在此过程中被蹭乱了几根,实在过于显眼,宿逸风真要信它从始至终没动过了。
魔尊发出了无情的嘲笑:“哧,够傻。”
不等小白鸟叽里咕噜地强行挽尊,他的指尖再一点,便直接把它挪上了桌。
小白鸟:“!”
瑞兽终于肯屈尊扭头,跟右手托腮的魔尊对视了。
宿逸风:“不吃扔了。”
小白鸟:“啾啾啾!!!”
那对绿豆眼里,绝对闪烁着对魔尊的谴责。
小白鸟一副“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给你面子吧”的样子,没再矜持,快乐地吃起了肉。
今天的水煮肉加足了分量,油水表面负责一层艳艳辣椒壳,红得能让人眼睛喷火。
冷青练就了一个绝招,精准在油汤里捞肉,还不会被溅上油星。
他叼住一块肉,囫囵吞下时,悄悄瞅了瞅宿逸风。
本是想暗中观察,却不想刚望过去,他差点吓一跳。
宿逸风——头顶的漫天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