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啦!我看到那小子了!”孙明珠兴奋地蹦了起来,举起她专门定制的灯牌。
“盛朗,加——”
油还没加上,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响亮又整齐的呐喊声,如一道大浪将孙明珠的声音给吞了。
“雷明昊,加油——雷明昊,必胜——”
十八中来了一群啦啦队,拉着一条十米长的红色横幅,一头贴着运动员的大头像,后面写着一溜花里胡哨的标语。
七八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一起高声喊,莺声燕语清脆娇嫩,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我个去!”孙明珠出师不利,直翻白眼,“鬼叫个什么?这是看比赛还是看演唱会呀?”
“你自己不也在叫吗?”林知夏把她的灯牌拿在手里研究了一下,啪地打开。
灯牌上画了个卡通狼头,但是看起来和哈士奇区分不太大。两个绿灯泡充当眼珠,一闪一闪。
这玩意儿大半夜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我这是在呐喊助威,她们那是在叫-春,能一样吗?”孙明珠又朝林知夏赠了一个白眼,“快快,都跟我一起喊,不能输给那群小野鸡!”
林知夏和王高才都被孙明珠强行拽了起来。
还没开口,后面隔着两排的地方,呼啦啦站起二十来个女生,也刷地抖开了一条横幅,打开了灯牌,扯开了嗓子。
“盛朗盛朗,举世无双——盛朗盛朗,泳坛之光——”
神哟,这都还有slogan了!
“我们学校的。”孙明珠放下心来,“我就说嘛。盛朗的应援不可能只有我们这两三只。这小子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荷尔蒙散播器,连母蚊子都全朝着他一个人盯。哎哟这口号虽然羞耻了点,但是比十八中的上口多了……”
只是羞耻了一点吗?
林知夏和王高才都在这一声声羞耻度爆表的口号声中埋下了脑袋。
两拨啦啦队比着嗓门喊着,泳池边,盛朗朝那位叫雷明昊的选手望过去。
两个少年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浓浓的尴尬和无奈,然后不约而同地别开了脸。
随着选手走上跳水台,观众席上的应援声才消停。
盛朗戴上了游泳镜,活动着双臂。
满场寂静,气氛凝重。
开赛枪响,健儿们跃入碧池之中。
水花翻滚,波浪荡漾。看台上呐喊声震天。
盛朗那双长腿好似化回了鱼尾,强劲有力地一甩,就轻轻松松地将他送向前方。线条修长流畅的身躯裹着浪花,宽阔的背脊起伏,明明在水中,却似空中的一支箭,直射向对岸。
那个叫雷明昊的选手实力也不容小觑,只在开头的时候慢了盛朗半个头,随后紧追不放。
两人同时抵达对岸,整齐划一地翻身掉头,朝着终点游去。
看台上应援的女孩嗓子都喊得有些劈叉。外婆也抓着前排座位,伸长了脖子。
“小夏,哪一个是小朗呀?”
林知夏一动不动地坐着,手里紧捏着一把汗,说:“游在最前面的那个!”
盛朗就在最后三十米左右爆发,眼看着一点点拉开了和雷明昊的距离。
五公分,十公分……
而那也不过是十来秒中发生的事。
林知夏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到憋不住时,盛朗的指尖就已触碰到了泳池墙壁。
第一名!
人群欢腾,林知夏他们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赢啦?”外婆急忙问,“小朗赢啦?”
“赢了!”林知夏大声道,“盛朗拿了第一名!我就说了,他总是游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盛朗一手攀在泳池边,摘下了泳镜,朝看台上
望去。
见他望过来,林知夏摇了摇手中的灯牌,笑容明媚灿烂。
盛朗也随着露出一个欢快的笑容。
-
游泳馆临时搭建的一个新闻发布区,盛朗穿着队服,胸前挂着金牌,抱着花束,正和教练一起接受记者的采访。
闪光灯此起彼伏,少年的面孔俊美得就像油画大师的杰作。
作为常年冠军,盛朗已经习惯了被镜头围攻,也能熟练而得体地回答记者的提问。
十七岁的少年,个头却比周围的成年人都要高出一大截,神色沉静,甚至是淡漠的,仿佛早就知道这一枚金牌的归属是自己。
记者们很吃盛朗这一口。所以报道一出来,总爱把他描述成一个年少老成、有大将风范的天才泳将。然后再配一张随便拍拍都漂亮的照片,挂出去引来一大把转发和点赞。
林知夏扶着外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盛朗采访结束。
老人家身体不好,衰老起来就特别快。几年前还能吓得永安小孩儿止夜啼的“狼外婆”,现在缩水了一大截,曾经凌厉的面相也随着新添的皱纹而显得慈祥了很多。
记者终于散去。
“盛朗,盛朗——”远处,前来应援的同学们还举着横幅,满是迫切地喊着。
盛朗朝他们挥了挥手,脚步却没停,朝着走廊对面奔去。
“果真去找林知夏去了。”有女生小声嘀咕。
“这黏糊劲儿……”
林知夏正陪着外婆说话,一道阴影投下。
抬起头,一枚金晃晃的奖牌从天而降,落到自己怀里。
“喏,拿好了。”盛朗说。
林知夏手忙脚乱把这宝贝接住,生怕磕着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