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是认识四五年的老同学,大伙儿都很清楚林知夏和盛朗的交情,八卦起来也随意很多。
“杨素素也真不容易,死追盛朗一年多,盛朗到现在都还不正眼看她。”
“追盛朗的女生可多了,还有好多外校的。杨素素压根儿不起眼,就是仗着她家有背景呗。”
“我们学校家里有钱的一把抓。而且我看盛朗挺‘富贵不能淫’的。”
“就盛朗那个头,那眼睛和獠牙,想‘淫’他应该不大容易吧……”
同学们一静,继而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越这样,我看女生越对他着迷。”王悦灵说,“小夏,盛朗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怎么?”同学问,“你对他有意思呀?”
“爬开!”王悦灵唾道,“是我朋友托我打听,她们班女生喜欢盛朗的不少。”
“所谓‘我的一个朋友’,其实就是我自己……”
王悦灵从桌子上跳下来,抄起课本朝着那个男生就是一顿猛抽。
其实不仅是王悦灵,旁边两个女生也附和着:“校庆的时候,初三的一个校花学妹给他送表白的狗尾草,还被他骂哭了,说人家小小年纪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谈恋爱。哈哈哈哈……”
“他不喜欢小丫头,难道喜欢小姐姐?”
林知夏茫然:“我不知道。”
“你们不是死党吗?”王悦灵丢下那个男生,又扑到林知夏跟前来,“男生在一起也聊女生的吧,你们就没聊过?”
“聊是聊过的。”林知夏往后靠,和王悦灵的脸拉开一点距离,“但就是说一下哪个女生成绩好,性格好相处一类的。”
“没说哪个女生好看,可爱什么的?”王悦灵问,“我表弟他们就讨论哪个女生身材好,胸大腿长,还背地里给女生打分呢,可讨厌了。”
林知夏直摇头,脸有点热。
其实王悦灵一提醒,林知夏也发现,盛朗在这方面不知道是特别迟钝,还是特别有教养,还真的没怎么在背后议论过女同学。
这少年得天独厚,从半大的年纪起,身边就围绕着成群的女孩子。随着年纪增大,爱慕者还有着越来越多的趋势。
几乎所有人都担心盛朗会放开手脚享受这份丰沛的异性资源。
从外婆到教练,都对他三令五申,不要乱招惹小姑娘,就算谈恋爱了,也要做好措施,不能搞出人命……
可盛朗愣是规规矩矩地念书训练,平时只和林知夏混,不多看旁的女孩子一眼,更别说对女生评头论足了。
明明记得那小子当年还带自己去旅馆偷看客人妖精打架的。怎么真到了青春期,整个人却佛了?
“那盛朗有喜欢的女明星吗?”王悦灵追根究底,非要弄清盛朗的口味不可。
林知夏努力回忆了一下:“好像……”
同学们都竖起了耳朵。
“……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唉……”同学们扫兴。
“那估计是对女生没兴趣。”一个女生笑道,“我就说了,狼哥是我们小夏的人。”
“是是是。”林知夏不走心地附和着,“好基友,一生走。”
同学们嘻嘻哈哈一阵笑。
同学之间开“基友”玩笑是时下一种流行,大半都没当真。
林知夏也知道“男神墙”下有些女生爱拿他和盛朗凑CP。尤其这两年,每次挂他们俩的合影,下面的留言就很热烈。
孙明珠曾经挑了一些留言给林知夏看:青春疼痛风,脑洞惊人,能硬生生将一张普通的合影描述成一段旷世绝恋,尴尬得牙龈疼。
在女生面前,林知夏一向很有君子风度,不介意被她们拿去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笑什么呢?”随着一声低沉的嗓音,一道高大的身影钻进了一班的教室。
笑声一停,众人都有点做贼心虚。
盛朗很讨厌被开基佬玩笑,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初三的时候,有个女生拿着他和林知夏的合影找他签名,说了两句磕CP的话。盛朗好端端地突然翻脸,还把对方骂哭了。
可他和林知夏的CP实在太好磕头,糖太多,女生们戒不掉。于是只得吸毒一样偷偷磕,当着面都不敢提。
盛朗熟门熟路地一屁股坐在小胖子钱维安的课桌上,伸手在抽屉掏零食。
“狼哥,这里!”钱维安屁颠颠地把零食呈了上来,“我爸从比利时带回来的酒心巧克力,大家都分过了,这是专门给你留的一份。”
盛朗剥了一颗巧克力,丢进嘴里,问:“那几个猪头后来还有来找你麻烦吗?”
“没啦!”钱维安喜笑颜开,“狼哥和他们‘好好谈了一下’后,他们就没再来找过我了。谢谢狼哥!”
“客气。”盛朗咬破了巧克力,一股甜蜜的酒香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很享受地眯了一下眼,又剥了一颗递给林知夏。
“我吃过了。”林知夏说,忽然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王悦灵她们几个女生下意识缩起了脖子。
“问这干吗?”盛朗注视着林知夏,绿眸里有些戒备,“要给我介绍对象?”
“问问不行吗?”林知夏说,“认识这么多年,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盛朗粗声道:“我不喜欢杨素素!”
“我没指她。”林知夏笑,“你总有喜欢的类型吧?高矮胖瘦,性感的或者可爱的?”
“真无聊。”盛朗嘟囔着,又吃了一颗巧克力,“高白瘦的,漂亮,脑子好使的。”
王悦灵她们笑了起来,互相挤眉弄眼,朝林知夏身上瞅。
这几条简直就是在描述林知夏嘛!
钱维安拍马屁:“美女学霸,狼哥品味真好!”
“脾气爆的。”盛朗又说。
众人愣住。
林知夏的性格可温柔啦。全校闻名的暖男学霸,中央空调。
“有……有个性!”钱维安救场,“与众不同,不是傻白甜。”
“看着乖,但是心眼多,会背地里算计人的。”盛朗继续说。
王悦灵她们面面相觑。
脾气爆但是会装乖,心眼儿又多,光听这描述,不就是个教科书版的大绿茶吗?
盛朗还最后补充了一句:“还会打人的。”
还得是一位女壮士?
钱维安说出了众人心声:“狼哥,你这要求,太具有多样性,恐怕有点难找。”
众人直点头。
“找不到就单机着呗。作为一名高中生,我的心中
只牵挂着一件事——”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
“学习!”盛朗满脸正义。
众人:“……”
盛朗起身,问林知夏:“上厕所不?”
-
男厕所的小便池是一个长排的落地水槽。盛朗和林知夏挨着站在一处,各自放水。
比起盛朗的飞流直下,林知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啦?”认识这么多年,林知夏心里有话,盛朗能一眼看得出来。
“就是你刚才说的那些。”林知夏说,“我想着有点不对劲。”
“哦?”盛朗喉结滑动,水声忽而减弱。
林知夏说:“我知道审美是自己的事,别人也管不了。就是觉得……那种心眼多,手段多,脾气又不好的女生,听起来挺带劲儿的,但是可能会对你产生不大好的影响。”
盛朗这头的水声又重新大了起来。
“有什么不好的?”盛朗用力板着脸,但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抽,“我心眼少,他心眼多,正好互补。脾气爆的,才能将我镇得住。”
林知夏张了张嘴,发觉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可是,背地里算计人什么的……”
“你不也背地里算计人?”
“我哪里有?”林知夏义正严词,气呼呼地提裤子,“我那是用含蓄的手法教他们做人的道理。我是伸张正义,做好事。我可从来没害过人。”
盛朗呲牙笑着:“那我喜欢的那个人,不能和你做一样的事了?”
“你真有喜欢的人了?”林知夏望着盛朗。
盛朗沉默了。
两人站在厕所最里面的角落里,光线有些暗,却让盛朗的眼睛显得愈发深邃而剔透。
“我……”
盛朗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闯入厕所的几个男生打断。
“盛朗,你特么敢剪我妹的头发?你活腻了?”
盛朗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提着裤子。
来人是高三八班的学生,叫王涛风,是杨素素的舅表哥。
因为杨素素的关系,他和盛朗没少起摩擦。每次杨素素在盛朗这里讨了没趣,王涛风就会跑来找盛朗麻烦。今天也是掐着点来报道。
林知夏用手肘轻碰了盛朗一下:“算了,快上课了。”
盛朗已燃起的备战气势收了回去。
林知夏朝门外走。
“跑什么呀?”王涛风冷笑着拦住了林知夏的路,“欺负我妹的时候不是挺能的吗?”
林知夏没理,从他身边挤过去。
“和你说话呢!”王涛风猛地推了林知夏一把。
林知夏一个趔趄,后背撞在卫生间的门板上,发出砰地一声响。
下一瞬,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
盛朗出手太敏捷,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动作。
王涛风只觉得后脑猛地被抓着,整张脸吧唧一声拍在了墙上,胸口继而挨了重重的一踢,骨头发出脆响。然后整个人就被丢进了还没冲水的小便池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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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朗,按照现在的说法,你还真是天生热搜的体质,凭实力操成我们学校名人的呀!”
校办的楼外,几个男生正靠着墙蹲马步。
走廊里浮动着一股浓郁的尿臊臭,来来往往的学生都捏着鼻子窃笑。
教导处的马老师抖着他所剩无几的头发,像头矮小的暴龙,来回踱着步。
“昨天拿冠军,今天一早剪女生头发,不到中午就又把同学摁进了马桶里。你这曝光度也太密集了点吧?”
老马的年纪其实不算大,奈何天生发根不牢固,又成天被一群不省事的学生气得直掉毛,
晃眼一看像个小老头。
“都拿了全国冠军的人了,眼看就能被保送了。你要闹出个什么事,搞砸了保送,我看你怎么哭去?”
王涛风和同伴在一旁窃笑。
老马转头朝他们喷火:“你们也行呀。高三的人来找高二的打架,还被打进了尿坑里!现在好了,身上香不香?都要毕业了来这么一出,以后全校的老师同学都记得你们是沐浴过黄金河的男人了。”
“噗——”盛朗把鼻孔里的纸团喷了出来。他没受伤,堵着鼻孔纯粹只是为了隔臭。
老马又朝盛朗吼:“还有你,怎么总喜欢在厕所里打架,就那么喜欢那股味儿?考不上大学你就去做公厕保洁员算了!”
两拨人都憋着笑,浑身直抽抽,马步也蹲得东倒西歪。
还是上课铃声拯救了盛朗他们。老马无可奈何,赶苍蝇似的把人给放走了。
盛朗抄着手,懒洋洋地朝高中部教学楼。
林知夏就站在楼梯口等着他,把一瓶可乐递了过去。
“老马太逗了。怎么那么多金句?”盛朗笑着,灌了一大口,“你们老师没说你什么吧?”
“我是受害者,说我干嘛?”林知夏眨巴着眼,作出一副惊慌又无辜的样子。
他有先天优势,长得白净俊秀,一双黑亮莹润的猫儿眼,无辜的表情做得炉火纯青。
从永安的那些大妈大姐们,到学校里的女老师,母性一下就爆发了,立刻把林知夏护在翅膀下。
要换盛朗这么做,老师们估计只会更想抽他。
盛朗抱怨:“就是把我的表给弄坏了。表带断了,掉进马桶里,我拿钩子才捞上来的。”
他把表给林知夏看:“林叔叔送的,我戴了这么多年呢”。
林知夏立刻退开老远。
“唉,洗过的。真洗干净了的。”盛朗故意把表往林知夏脸前凑。
“爬开!”林知夏笑骂着推他。
“盛朗……”一道柔弱的嗓音飘过来。
杨素素站在楼梯拐角,身旁还跟着几个小姐妹。
盛朗笑容一收,眉头又皱了起来。
杨素素没有了早上那一股张扬劲儿,一张漂亮的小脸梨花带雨,娇柔如水,满是担忧。
“你……没事吧?我表哥,不是我让他去的……你以后也不要为我打架了,好不好?”
前面两句还正常,到了第三句又开始莫名其妙起来。
“我不是为你打架的,别想多了。”盛朗抓着林知夏的手腕,拉着他上楼去了。
身后,杨素素的小姐妹嘀嘀咕咕:“没事儿……越不在意你,其实越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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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一段时间,盛朗确实安生了许多——因为期中考试来了。
九中是省重点高中,对学习抓得极紧,将走班制和末尾淘汰制度融会贯通,每次大考都像一场大逃杀,考不过去就会被淘汰到下面的次一等的班级里。
好学生们想精益求精,中等生不想被淘汰,差生中也有些上进的想努力往上走一两步。于是那一两周里,全学校学习氛围相当浓郁,老师们前所未有地省心。
林知夏开有一个私人小补习班,学生就盛朗和孙明珠两个。期中考试前一周,这个班天天开课刷试卷,鏖战到半夜。
孙明珠高一考进来的时候,和盛朗一个班,都是八班。两人在教室里一碰头,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句“卧槽”。
永安北区小一姐和南区小一哥,私下可以一起玩,但是在学校里本该是王不见王的。
跟着盛朗一道上了两个月的课,孙明珠彻底领教了盛朗惹是生非的体质,生怕被他牵连,发誓一定要考到前面的班去!
而盛朗整天
被林知夏拎着耳朵写卷子,稍微偷懒就要被鞋底抽。
盛朗的脑子并不笨,反而很聪明。他只是学习习惯不好,又有些厌学。一旦发挥出体育精神,毅力卓绝,进步也不小。
于是两人又双双地考进了七班。
开学报到一碰面,又不约而同:“阴魂不散!”
这次期中考试,孙明珠特别发奋,朝着六班进军,就差点抓一只公鸡来撒血了。
盛朗倒是有点吊儿郎当。
有全国冠军的金牌在手,他的升学压力不大。如果不是为了等林知夏确定升学的学校,他早就走保送这条路,退出高考大军了。
不过也就因为盛朗不想走保送,想自己考大学,让老师和外婆都挺对他刮目相看。
只要盛朗能如过去一样听林知夏的话,老实补课,文化课考过体校录取线并不难。
这小子虽然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狼,但是脖子上拴着一根绳子,被拽在林知夏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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