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弦之三的发言就像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怪圈当头套下,让朝日川从接下来要对付鬼的思考里强行跳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在场唯一一个妖怪。
奴良陆生皱起眉,像是在思考什么,看了朝日川一时一眼,说“他在胡说八道。”
朝日川一时目光狐疑,不知道该怎么问,奴良陆生现在和他是队友,指责敌人迷惑性的发言是胡说八道没什么毛病。
猗窝座说的武器应该是弥弥切丸,他记得弥弥切丸是产敷屋在他来到东京后赠送他的,只会对妖邪的事物产生伤害。将无法伤人的武器交给本该以人为食的鬼,是一种鼓励也是一种承认。朝日川一时理所应当地收下了,没有去问过这把刀的由来。
产敷屋历代当主都与神官一族的女性联姻,能拿出这样的退魔刀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破绽是怎么回事
这个太过抽象的说法让朝日川一时有点懵逼。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最主要的是奴良陆生的回答太简洁有力,朝日川品了品,莫名地听出了某种急于否认的情绪在内。
远处的时透无一郎也看向这边,朝日川注意到少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犹豫的表情,然后迅速恢复成平静的神态,声音远远传来“我也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一头雾水的朝日川一时点破他“你这充满犹豫的语气不像是真心话啊喂”
远处的猗窝座听到他们的声音,眯起了眼睛。
下一秒,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酷似雪花形状的图案。
磅礴而强大的斗气直逼朝日川的面门。
好快
朝日川一时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体本能地做出的动作迟钝又拙劣。
猗窝座是斗之鬼,百年来的精力都投身于武技的磨练中,极致的速度里瞬息的犹豫是致命的,即便知道自己是鬼,朝日川的整个心神都被莫大的恐惧攫获了,无法动弹。
但有人却握住了他的手腕。
妖异的蓝火从眼前横生。
那是一个十分短暂又漫长的瞬间,热烈而悲伤的气息笼罩住了他。
“交给我。”有人在他耳边说。
与猗窝座的斗气一同爆发的是奴良陆生身上纯粹的妖力,妖怪的力量拥有了火焰般的实体,与斗气相撞,无形的气浪骤然扩散,没有来得及赶过来的时透无一郎停下脚步,暗自松了口气。
整个庭院像是沸腾般延绵出火照之路,如云如焰的畏气膨胀逸展,魑魅魍魉之主手持弥弥切丸,一点妖火点燃在雪亮的刀身上。就算是身为画师的朝日川一时也难以形容出那火焰的颜色,它混合里青、蓝、紫或是更难以言喻的妖异之色,似乎仅仅是直视,就能感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奇异的世界里,周遭有魑魅横行,魍魉霸世
朝日川一时无言而震撼地看着这一幕,双手空空。他刚才像是魔怔般放开了弥弥切丸,将武器交到了妖怪少主的手上。
奴良陆生站在妖火的中心,手中的退魔之刀在微微轻鸣,似乎是在为熟悉的力量流贯而感到喜悦。
前所未有的庞大的畏近乎可比鬼神,猗窝座丢失了一条手臂,鬼的血肉在妖火中化成灰烬,但他却无比兴奋“对,就是这样舍弃掉那种弱小的羁绊,这才是你全部的力量”
钻研武道的猗窝座对许多招式路数都有研究,在刚刚妖怪之里的对战中,奴良陆生除了使用妖火外,就是在闪避他的攻击,猗窝座观察到他施展妖火的方法,妖铭酒吹起的火焰范围宽广,力量却不集中,也难以掌握好操控的力度。
他便推断出奴良陆生缺少一把武器。
见到朝日川一时后,有一个声音就告诉猗窝座,那只和猎鬼人混在一起的鬼的手里拿的,就是在妖怪世界里鼎鼎有名的关东之主的退魔刀。
庭院中的妖气在节节攀升。
“太完美了,这个气势”
猗窝座忍不住向前“果然你是被选中的强者,妖怪,你就是无惨”
鬼的话语突然被无形的力量截断,猗窝座的胸口像是被狠狠敲了一拳,眼睛一睁,弯腰吐出了一口血。
这是禁制,鬼舞辻无惨加在鬼身上的限制,触犯了禁制的猗窝座没有恐慌,擦干净血后还是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仿佛因为有了对胃口的目标激动起来。
“看来敌人里有你这个妖怪在,不会过于无聊了。”
他说“可惜今天只能到这里了,你可要好好活着啊”
奴良陆生垂下的眼眸一抬,红色的瞳孔中有妖火跳荡不休的影子,像是不屑于与猗窝座对话,直接挥刀,前所未有的畏再度膨胀,甚至带出了气势昂然的破空啸声,袭向猗窝座。
猗窝座大笑,一拳挥出,却打向了地面。
大地再度一震,但是这一次的震动却连绵不绝,没有停止。
怎么回事
一旁的时透无一郎忽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觉醒了斑纹之后他的感知很灵敏,发现大地的震动逐渐从猗窝座的那一拳击下变成了地震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是对的,庭院、森林、宅邸,这一带的大地全部涌动了起来,动荡不止。
这究竟是太过巧合还是上弦之三的力量,时透无一郎不得而知。因为如果是后者,那鬼的力量就太可怕了,甚至掌握住了天灾。
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无法对抗自然,最靠近鬼的地方甚至产生了地裂和植被的扭曲,整个世界轰隆作响,人群的尖叫和呼喊也传了过来。
猗窝座抬起头,脸上带着诡谲的笑容,对着奴良陆生说“下次见吧,奴良陆生”
大地晃动皲裂,大树折断倒塌,或是被连根拱起,连奴良陆生都要全神贯注地稳住平衡的时候,他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地一跳,身影就消失在了森林里。
玉壶也急急忙忙缩回自己的壶里,跟着滚入灌木丛“啊呀呀,猗窝座大人真着急。”
剧烈地地震里,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只上弦鬼逃走。
不到一分钟,土地的震动开始渐渐小了下去。
奴良陆生察觉到能站稳后,先一步对想去救人的两人说“普通人那边已经有奴良组的妖怪在了,他们会保护好人类的。”
时透无一郎脚步一顿,看了看气氛诡异的朝日川一时和奴良陆生,转头继续往能剧表演的地方跑了。
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因为学校组织才出来看展览的,幸好他在战斗里受的伤都有了借口解释,中的鬼的毒素也很轻,回头等隐部队装成救援队赶来就可以不用引起怀疑地离开。
奴良陆生亲自走到朝日川一时的面前,递交出了弥弥切丸。
朝日川一时没有接下,定定看着妖怪少主的眼睛。
经过了刚才的那一刀,剑士对于剑都有一种仿佛天生的感觉,什么样的人会使用什么样的武器是早就被谱写好的,而弥弥切丸在奴良陆生的手上发出了更强大的威力,奴良陆生也因此得到了搭档般的补足,他都能看出来。
所有的信息冲击爆炸又化成无数疑问,让朝日川一时的大脑很混乱,但水之呼吸的剑士向来以心境如止水为要点,于是朝日川一时站在原地,混乱的内心与外界产生了隔阂,千般复杂的情绪只从他的双眼中流出。
妖怪少主没有避开他的目光,把刀再往前一递,说道“收下吧。”
朝日川一时问“现在你还要告诉我,我们只是在梦里见过吗”
奴良陆生沉默下来。
这个妖怪
朝日川一时强压下心里的不快,咬了下舌头让自己冷静,理性地猜测道“是因为有某种限制有什么力量能限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