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之夜,深红的秋叶辗转打旋,刚刚越过围墙,就被无形的异风吹了回去,妖怪的庭院中高大的垂枝樱依然茂盛,纷纷扬扬,偎着月一般的光晕。
奴良陆生走在廊道上,樱树就簌簌不止,像是知道了主人的靠近。
他拢着袖,仰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深秋月见时节,天空中高悬的月亮达到了全盛的圆貌,这也是妖怪世界力量旺盛的一天。
奴良组因此开了场庆祝的酒宴,邀请了关东四处乃至其他地区相熟的妖怪,列满了美酒佳肴,排场不小。妖怪们一来,宴会就开始了,美丽的女妖足不点地地穿梭在热热闹闹的酒鬼之间,捧着酒壶给宴会再添上几分乐性。
“来跳舞啊,来跳舞啊,毛娼伎”
“雪丽的女儿都出落得那么漂亮啦,哈哈哈哈哈”
“每年的月见没见过的妖怪越来越多了都是来追随三代目的三代目可太厉害了”
房间里喝醉的妖怪们都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而从山里来的妖怪更带着野性,醉了之后要么摇着小扇载歌载舞,大笑大跳,要么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劝架的劝不动就加入,闹腾腾的一片。
老一辈的妖怪们早就进山赏月了,现在奴良宅宽大的广间仿佛变成了热闹的酒场。
等热闹过了头,作为主人的奴良陆生才能找着机会出来透一口气。
这就是他为什么没有喊朝日川一时过来的原因。
朝日川一时从不喝酒,也从来不会庆祝什么,最喜欢的是坐在最热闹的地方,记录下一切所见所闻,再覆入纸上。
早在很久之前奴良陆生就不想被他画进纸墨里,更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滑头鬼突然意识到,因为这段时间都在做月见节的准备,他一直没有和朝日川一时联系。
明明他们两人的住处都在浮世绘町,却因为一个总是家里蹲着赶稿,一个组中忙起来分身乏术,反而像是相隔两地一样。
奴良陆生有点不爽
庭院里的夜风吹散了身上一些酒气,一个念头却忽然如约而至。
要不就趁着深夜跑去看看好了。
就像之前的每一次。
滑头鬼心念一动,抬步迈入庭院,深蓝色的羽织在夜色下刚起一个流畅的弧度,与樱树的垂枝一起飘荡。
丝丝缕缕的畏焰飘逸了起来,准备遮掩住妖怪的身形。
然后他就看到眼前有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里好像提着什么,落在了奴良宅的围墙上。
夜风凉爽,烦人的暑气早已褪去,今夜又是一个花月正好的时候,清澈的池水被飘落下的花瓣激起一圈涟漪,仿佛推动着月华的流光,倒映着妖和鬼的影子。
“你”奴良陆生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刚想要翻墙进来却没想到会被撞了个现行的朝日川
“哟”
在收到两个月见节邀请的时候,朝日川一时天人交战未果,不打算动嘴的时透无一郎刚想和他练一手,蝴蝶忍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炼狱先生陪同宇髓先生前往之前食人村入口想要再调查的时候,遇上了你之前说的上弦之三。”
朝日川时透
“因为是在怪谈出没的山里,隐部队的救援和通知没有那么及时,其他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两人都受了重伤,宇髓先生断了一只手,炼狱先生伤到了一只眼睛。”
朝日川时透
蝴蝶忍松了口气“不过还好,都救回来了,珠世夫人正好在附近,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宇髓的手已经给接回去了。”
蝴蝶忍中间这么停顿了一下,让电话这头的两人一口气吐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还是朝日川一时大喊“不要大喘气啊蝴蝶”
时透无一郎接上“吓死人了。”
朝日川点头“对”
“你们两个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蝴蝶忍说道。
蝴蝶忍大清早就被这个消息叫了起来,因为夜晚结束清晨来临,这一场发生在深山中的恶战已经结束,上弦之三在阳光的威胁下逃走。
她简单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最后拍板道“主公已经更变了会议的地点,你们正好也来探望一下他们吧。”
蝴蝶忍电话一挂,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收拾起东西出门搭新干线。
月见节什么的,路上随便买袋团子应付一下就行了。
两个重伤的人卧床不起,柱合会议就在蝶屋进行了短暂的交流,结束之后朝日川一时看了看头顶的月亮,又想起了怀中那一封莫名其妙的信。
他匆匆赶去,又同样匆匆赶回了浮世绘町。
廊下依稀能听到宴会的吵闹声,一妖一鬼还是跑到了樱树上,奴良陆生捏了捏朝日川一时随手在回来的路上买的白团子。鬼的身法很好,一路都没怎么摇晃,饱满的馅料透着薄薄的面皮映出了颜色,看上去很是可爱,又让人食指大动。
“珠世夫人的医术又精进了,”朝日川一时感叹道“我们赶到的时候她已经走了,两人都清醒了过来,真是一场恶战啊,两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差点被震碎了,炼狱还说他和那只鬼未来必然还有一战。
“炼狱家可是历史最悠久的猎鬼一族,那只鬼居然想邀请炼狱变鬼,历代炎柱听了可能都要气活了。”
朝日川一时觉得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个上弦三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