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吕布飞鸽传书没有什么大事,主要是说边疆的霹雳弹已经用尽了,希望天子再送一批过来,虎贲军于禁受了轻伤,可以暂时回京担任押送的职责。
许褚念完,刘协懊恼地叹了一口气“京中的存货也已经尽数用完了,新的一批从制造出来到运送过去,又要耽搁不少时间,怕是会贻误战机。”
许褚安慰道“陛下不必自责,行军打仗,本来就不能过多依赖外物。若是养成了过于依赖的习惯,反而战斗力会下降。”
“做炸弹倒是不难,就是运送起来耽误时间。”一硝二磺三木炭原料也不难取材,就是运送起来路途遥远还得妥善保管,避免水、火和碰撞,进入并州后还得防着被匈奴掠夺。刘协略一思索,迅速落笔写好纸条“就着于禁立即启程,在并州边界接应京中送霹雳弹的人马,许褚你去发飞鸽传书。”又安排小黄门“明天一早传达朕的旨意,加快做霹雳弹的速度,五日之内,务必要备好并州所需。”
天子需要的东西总是很快就呈上来。当夜,洛阳大食堂就送来了两大盆的黄豆。刘协略微看了一眼,见个个颗粒饱满,倒不需要挑拣了。他叮嘱大宫女樱桃“煮点温水倒进盆里,把豆子泡一夜,等明儿让宫中采办去街上买筲箕,再去采办些薄薄的布。”
对于天子匪夷所思的种种言行,宫人们已经习惯。樱桃也不多问,立马就照着去做。
第二日,吸饱了水的豆子更加饱满。刘协让宫人们把豆子放在竹筲箕上,盖上一层薄薄的布,吩咐下去“你们把这些豆子放在没有阳光直射、通风的地方。”
樱桃问“陛下,这样就可以了吗可还需要额外照料”
“早晚用温水冲一次即可,等四五天再拿来给朕看。”
“诺”
三日之后,小黑屋的门被打开。喜贵喊道“王尚书,请出来吧。”
濒临崩溃的礼部尚书手脚并用从小黑屋里面爬了出来。他身上肮脏一片,沾染了不少的秽物,整个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喜贵脸上无悲无喜,丝毫被这凄惨的模样没有触动。他是宫中老人了,已见惯了这些显贵高光
和低谷的时刻,只淡淡地上前拉他起来“王尚书,且随我去沐浴更衣吧。”
王尚书精神恍惚、面容憔悴,在喜贵的搀扶下才勉强站立起来。阳光照进室内,长期处在黑暗中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不断留下泪水。
王尚书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
喜贵忍不住问“王尚书,您这是怎么了”
王尚书喃喃道“有人叫我可真好。”在黑暗里面无人回应的滋味,可是再也不想尝试了。
天子有过吩咐,王尚书狼狈的样子不能让人看了去。喜贵就将浴桶就放在隔壁的房间里,还加了活血的藏红花,给王尚书沐浴更衣。因为长期扭曲的姿势待在小黑屋,王尚书的腿脚僵硬无法走路。喜贵就唤小宫女来,给王尚书捶腿按摩。又命令小宫女端来清单的粥食,一勺一勺给王尚书喂下去。
被摆布的王尚书就像是一个失去自我的木偶人,只是偶尔看向门外的时候,整个身子会不由自主地打个寒战。
半日后,被喜贵扶着坐上轿子的王尚书和平时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气色过于苍白,任谁也看不出是遭逢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王尚书的脑子里面一片混沌,直到轿子停在自家宅邸门口,家人将他搀扶进屋,他才恢复了一丝言语和思考的能力,抖动着嘴唇难以置信地道“我这是回来了”
“良人,你这是怎么了”王夫人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通,见夫君身上没有伤口便松了一口气。
王尚书看着一旁的妻子,忽然眼中流下泪来“良人,我们回乡下住着去吧。这京中,实在是太可怕了。”
“良人何出此言我听说是陛下罚你在宫中思过,可是被天子斥责地心灰意懒了倒也不必这般惊慌,你身居高位,又有什么可害怕羞耻的再者我们家大业大,家族在洛阳城中深耕百年,怎么能轻易放弃这基业呢”
“这关禁闭的日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王夫人却笑道“我小时还因为顽皮被关过禁闭哩,良人你好好歇息下,有什么事情明天早上起来再说。”
这个年代关禁闭多是找个冷清破败的房间把人关进去,到了时辰自有人送饭菜。王夫人想象不到夫君受到的
苦楚,只是拿了自己的经历宽慰道。
王尚书哀哀叹了一口气“你不懂”
他不能将自己的经历讲出来,离开深深的宫门时候,那比夜叉还要可怕的喜贵公公在他耳边说“王大人,若是透露一丝一毫,下次就不是关您三天的事儿了。”那声充满恶意的“王大人”仿佛还萦回在耳边,王尚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朝中诸位大臣都来了书信,还有让小厮带了口信今晚上要登门拜访的,良人你现在这个样子,怕是不方便,不如让我去回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