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直到走到院子门口,却发现门怎么也推不开了。
掌心生出冷汗,看来虞桑使了妖术,把自己困在此处。
她想起来了,其实王屠户的住处早就随着他的骨灰燃烧殆尽,现在在这条街上根本不存在王屠户的茅草屋。
所以,她现在看到的一切景象,极有可能是虞桑假造出来的幻境。
见程年年面色微变,虞桑也不再继续装下去了,她凭空变出一把匕首来,这是那位魔族赠予她的。当她拿出这把匕首时,便意味着她的行为不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原本轻柔的女声陡然变得尖利粗哑,程年年直觉不好。
虞桑一边用衣袖擦拭着匕首,一边说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变成那样的吗”
“因为他吃了你做的东西,还记得吗那碗芦笋虾仁粥。”
“那粥滋味很好吧,他还傻傻地回味了好几天。”
尖锐的刀刃抵在程年年细嫩的脖颈上,面对突如其来的生命威胁,即便再冷静,她四肢也忍不住酸软起来。
虞桑在说什么美食楼确实有一段时间推出过芦笋虾仁粥,因其味道鲜美、价格亲民还广受好评,销量极高。
可是制作粥的食材都是纯天然的,她绝对没有添加任何有害的东西进去
厨房里的帮手她都是知根知底的,不会偷偷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等等,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粥做好后确实可能被人动了手脚。
看来她刚才的猜测有一半是错误的,街上的景象确实是真实存在的,面前所见的茅草屋和院子才是幻境。
程年年咬牙挣脱虞桑的控制,伸出一只手握住匕首手柄,另一只则死死压制住虞桑持刀的手臂。
最开始开办美食楼的时候都是她自己一人砍柴生火做饭的,
因此她的力气得到了锻炼,比普通女子要大得多,甚至比得过大部分成年男子。
但是虞桑是妖,她是人。妖在正常情况下不会使用妖术伤害人,而如果丧失理智,决意报仇,程年年恐怕凶多吉少。
“我不管,他就是在吃了那碗粥后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一定是粥的问题,你看他不顺眼,因此想要刻意报复他”
“有人亲眼看到你在粥里下了药,你想害死这条街上的所有人,然后将他们的财产据为己有。”
话语间,虞桑的力气增大不少,程年年觉得自己有些支撑不住了。
她看着虞桑原本清澈的眼睛慢慢被血色占据,她愈发歇斯底里,除了她认定的事实,她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说辞。
虞桑疯了。
她变成了怨愤和仇恨的提线木偶,发泄对象却是与之毫不相干的程年年。
程年年冷静地分析着,迅速分开原本制止虞桑动作的手臂,抱起猫就跑。
虽然知道面前已经被虞桑设置了结界,但是万一呢,万一有一处空隙能让她钻出去
等等邈邈呢
方才注意力中在与虞桑的拉锯中,程年年现在意识到手中的猫不见了。
程年年更慌了,慌乱间想起那本记载剧情的书里所言,关于自己失踪的结局
人在被逼迫到绝境之时难免会生出一丝悲观,程年年心想,或许真的逃不开这个结局,或许今日她注定要命丧于此
“别怕。”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看清来人时,程年年心下稍稍安定下来。
“我们快逃”
话音还未落定,颀长的黑影挡在她面前,与此同时,虞桑的匕首闪着冷光从他身侧迅速划过。
“小心”
预料中的腥风血雨并没有到来,程年年心跳极快,两眼昏花,只看见虞桑在顾邈身前蓦地停了下来。
接下来的画面便不甚清晰了。
她隐约间似乎看到虞桑双膝跪地,对顾邈说了些什么,看口型,既谦卑,又惶恐至极。
程年年意识混沌,向后倒去,陷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顾邈把她揽在怀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将面前桑树妖的元神捏碎。
碎裂的元神里冒出一缕黑气,似是感到害怕
,它试图逃跑,却被顾邈施术法给束缚住了。
他眸色冷厉,不怒自威,周身散发出沉重的压迫力度。
黑气畏畏缩缩地将自己蜷成一团,在虞桑的尸体上瑟瑟发抖。
“说,是谁指使你的。”
“呵,随意附身在死物身上胆子不小。”
黑气抖得更厉害了。
“看来本座近日不在,异党愈发猖狂。”
那黑气似乎有实态似的,被他放在手中肆意拉扯,发出“嘤嘤嘤”的低泣声。
将手中的黑气打散净化后,顾邈面色依旧阴沉,他原本以为分一半元神处理魔界之事已经绰绰有余,却不想
魔族早有人盯上了程程,想要从他身边下手。
是他失策了,他怎么能忘记,她的血肉之躯,本就是魔族最垂涎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