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谢谢你简先生。”终于回神，温然玉补救般地微笑“我很喜欢。”
将小叶紫檀手串揣进兜里，温然玉往门口走去，看样子并不打算戴“我就占了这个便宜了。下次来再给您回礼。”
最好别来了。
简如营业式微笑，直到关门声起，紧绷背才终于放松下来。
江暮南就停在原地，打量着二人互动，眼神令人捉摸不透。
等与青年视线相撞，才恢复了那副浅淡样子。
“你”简如几步走过去。一想到温然玉之后会把男主害成什么样子，就恨不得当场拆穿他狼子野心“刚才你们在谈工作”
好在最后关头，简如想起了自己身份。
自己才是和江暮南不熟那个。要是骤然泼脏水，指不定就得起反作用。
也怪原身，怎么就给自己留一堆烂摊子
一不小心就神游千里，直到江暮南又唤了他一声，简如才如梦初醒“啊，怎么了”
“我说，上次你说，陈老喝茶地方，我差人去看了。”江暮南很有耐心，压缓语速又重复了一遍。
他声音很好听，带着淡淡疏离。即使身陷囹圄，也有一股优雅从容味道。
“陈老确在茶楼。谢谢你。”
他说得云淡风轻，简如眼睛却微微亮了起来。
这两天一直没听到风声，他还以为江暮南把这事儿忘了。
没想到
“不客气。”简如有点掩饰不住小开心“你们和陈老说上话了么”
果然是那个历经风雨变换，也自有一套处事原则倾厦男主。
拥有真正赤子之心，也因此特别容易，被人利用和伤害。
“等等，你叫去与陈老会面人，该不会是”想到刚从江宅离去温然玉，简如心里一咯噔。
随后，他就目睹江暮南点了点头“温特助下午和陈老一起品茶，二人交谈甚欢。”
简如抿紧唇，捏紧了口袋里葫芦吊坠。
坠子几乎都被捂热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拿出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恨不得当场把温然玉揪过来，掀翻他狐狸尾巴。
可又没什么立场。
江暮南打量着他。他似乎对青年十分好奇，那双冷淡眸落在人身上，仔细地、一寸寸望过去。
从简如脸上细微表情，一直到他紧紧攥在口袋里手。
随后，便见简如沉默着，几步朝自己走来。
半蹲在他跟前，简如掏出葫芦吊坠“这个给你。”
江暮南没接，眼神锁定在面前摇晃坠子上。
葫芦非常小巧，染了红漆，通体光滑无痕。它身上似乎有股神奇魔力，不断散发出清明气息来。
这些开了光饰品，或多或少都对阴气有抑制作用。
尤其是葫芦。本就生于自然，它比金属更多了份清新。
挂在身上，还有保平安作用。
“道观小葫芦，我看它成色不错，就买回来了。”简如挠了挠下巴“你要是戴上它，能不能少和温特助说两句话”
“不是。”担心引起误解，简如赶紧解释“我没其他意思，也不是说温特助不好”
这话听着也太奇怪了。
悔不当初，简如猛打补丁。
“只是江家现在情况特殊，有不少人觊觎。有些事，能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知道吧。”
江暮南沉默着。他没有接话，视线扫过吊坠，又仔细望过房间里大大小小佛像。
他什么也没说，简如却心虚了。
原身可没这个爱好，自己行为，确有些反常。
无法解释，他垂着眼补充道“家里缺了些摆设。”
没什么说服力。
江暮南也没问。
这些天在江宅经历，却让简如本能感觉到了不舒服“不答应我也没事。葫芦寓意平安，你身边暗流汹涌，带上也是好”
江暮南抬眼看他，终于将葫芦接过。
红漆葫芦安静地躺在掌心，被男人冷淡气息包裹住，什么动静也没发生。
“你不喜欢温特助”
简如一愣。意识到他在问自己，只能尴尬笑了笑“倒也没有”
“但你得知道，有些话即使不与他说，我也不会告诉你。”江暮南接着补充。
简如“”
“而他似乎比你可靠。”江暮南唇角带笑，眼神几乎能望到人心里去。
简如简如败了。
放弃劝说江暮南，他怀抱双臂，反思起自己冲动。
江暮南却不再多谈，只是把玩着吊坠。
片刻后，才另起一个话题“你觉得家里有东西”
这个“东西”，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简如一愣。没想到话题转到了这个方向，面对江暮南单刀直入，他有些说不出慌乱“咱家在山上，可能是这个原因，总有些凉飕飕”
“你很怕这些东西吗。”江暮南随意问道。
“不怕。”这次倒是放弃挣扎，回答得很快。
世人或多或少，对邪祟都充满了忌惮。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产物，是害人玩意儿，一旦沾上就无法挣脱。
因此还诞生了一整条产业链。要将鬼魅驱逐出人类境地，彻底扼杀，直到灰飞烟灭。
无论它经历过什么，又曾做过什么。
只因那东西“是鬼”。
倾厦中江暮南化鬼后，也遭受到了同样待遇。
生前没人在乎他，不关心他过得如何，是否被蛮横对待，是否被嘲笑着掠夺。
死后，这些人却聚集起来。
他们叫嚣着要消灭异己，于是对刚刚诞生“江暮南”，举起了屠刀。
“会留在世上鬼魂，或多或少都存有执念。”简如答道。
谈到这个话题，他声音便压低了下去“它们生前追寻希望，如同飞蛾扑火。”
“可希望欺骗了它们，直到一头扎进去，才意识到那是无底深渊。”
江暮南看着他。葫芦吊坠被他捏在掌心把玩，漆面光滑，映出交谈中二人倒影。
“只是不停追寻着，渴求着得不到东西这样一群鬼，我为什么要怕它们”
为什么要怕
青年反问犹在耳旁，许是想到其他什么，江暮南缓缓地笑了。
“我会多注意。”他说，以一个极慢速度，将吊坠戴到了脖子上。
红漆葫芦垂在胸前，更衬得气质清浅，超然出尘。
什么也没有发生。
“你没有吗”
“什么”
江暮南指了指吊坠。简如这才意识到，他问是辟邪用饰品。
本来简如也给自己买了个手串，刚为了送温然玉出去，已经顺手塞给他了。
“没事，你戴好就行。”那么些年都过去了，简如倒也不怎么担心。
面对江暮南关心，也只摆摆手“我身体比你好，不怕这些。”
身体比我好吗
江暮南没再问，只是一言不发地把玩着葫芦吊坠，片刻后才低低笑了两声。
好像想起什么愉快事，他没再多谈，低声道谢后，便往餐厅驶去。
简如没跟着。回来路上已经吃了饭，他不打算再来一顿。
他只是去往二楼，推开卧室门。橙色灯光亮起，照亮书桌上堆叠勋章。
陈老喜欢收集这些，无论时代如何，无论军衔大小，也无论立功高低。
简如费心搜集，本打算送给陈老，现在想来，却有更合适方向了。
陈萦朵病了
原著中并没有这一段，简如也无法确定这是作者没写清，还是自己到来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
虽然不齿陈萦朵为人，但书中一切尚未发生。她和一直捣鬼温然玉，也算有本质上区别。
他打算过两天去看看陈萦朵。要是真和邪祟有关，干脆建议江暮南去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想着，简如抱起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
出来时有些口渴，他便裹着湿漉漉头发，下楼去拿饮料。
时间有些晚了，走廊一片漆黑。只有路过书房时，还能透过门缝看见微弱灯光。
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江暮南还在办公么
想起这两天宅中异样，即使已经将小葫芦交到江暮南手中，简如也放心不下。
不由自主，他就站在了书房前“江先生”
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也许是在忙。
简如踌躇片刻，还是暂且离开了。
门口动静淡了。
一墙之隔，浓烈黑暗中，江暮南睁开眼。
窗帘被风卷起，背后只剩一轮残月。须臾间，连月亮都被阴云遮住，再透不出半分痕迹。
把玩着小巧葫芦，他眉眼微垂，脸颊轮廓冷冽。
青年话犹在耳畔，带着潮湿、不同于自己热气，不容置喙往脑海里钻。
他让自己小心温然玉。
以一个极端不自然，小心翼翼方式，将话题引去了那个方向。
温然玉这种两面派，被人知晓真面目后，会引起厌恶很正常。
可这毕竟不是前世，他也还没露出过马脚。
那么问题来了。简君孺，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