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惊过度的结果就是她不小心撞到了桌案旁边的画缸,咚的一声之后,就是画缸嗡嗡打转,要倒不倒的声音。
白筱诺捂住嘴巴紧张地转头去看夏儿。
听见声音的夏儿还没睁开眼皮,后颈一痛,直接昏死了过去。
白筱诺怒瞪着罪魁祸首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周景城是个这么凶狠的人
“周哥哥做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筱诺气结。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口中姓康的是谁,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周哥哥,背后论人是非实不是君子所为。”
这不是为那什么姓康的说话,白筱诺只是觉得周景城这样背后评论人家不好,才出言指正,岂知她这句话听入周景城的耳朵,简直就是默认。
“白筱诺罢了”
这个人,骂又骂不得,打又下不去手,他真怕自己一巴掌下去咬了她的小命也要了他的命。
白筱诺可没有想那么多,她就是单纯地觉得京城多的是体闲口快的人,这嚼舌根的话从辅国公府传出去指不定会说什么呢
虽然她决定离他远一点,但是她也没想他不好,就是他不要再跟自己有牵扯就成。
周景城的心比沙场御敌的时候还千回百转。
她什么都不做就是在往他身上戳刀子,根本听不得她为别人的男人争辩,那简直比战场上挨了一刀还疼。
两辈子加起来,他也是年过半百的人,竟然还像个未经世事的少年郎一样被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
白筱诺看到他回头看过来的复杂目光,以为又说多惹他不高兴了,反正跟她无关,她又何必说这些招人烦,改口道,“我就是随口一说,周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周景城这次没有再为难她,冷着脸,下巴往夏儿的方向抬了一下,“她只是暂时昏过去了,你等会找人把她弄展躺好就行了,别熬太晚。”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她听的。
可是白筱诺看着厚厚的账簿,也顾不上他,苦着脸道,“那这些也不能不看啊,周哥哥不是找人跟踪我了么那你应该知道我欠了外面好多银子啊。”
周景城看她皱成一团的
小脸,语气里似乎有向他求助的意思,心情莫名就变得愉悦起来,“你查这些账是没用的。”
“噫”
周景城看她不理解,索性直接转过身,走到桌案前,指给她看,“这些账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了两眼,你没发现做的都很规律么而且清晰合理,所以你看这些是没有用的。”
这和白筱诺学到的东西不太一样,她咬着狼嚎地笔头皱眉。
周景城看到她这可爱的小模样,勾唇笑了笑,“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白筱诺转过头看他,眼底都是浓的化不开的期待。
仗着身高的优势,周景城胳膊环过她的肩膀,捏着她拿笔的手,在桌上空白的纸张写下两个大字,“白家”。
周景城的字很好看,不是寻常的馆阁体,而是龙飞凤舞的狂草,带着一股逼人的气势。
白筱诺从未见过战场上的周景城,但是透过他的字迹也能想象出那是何等的神采飞扬。
“想什么呢”
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白筱诺本能的回头,却看见近在咫尺的一张脸,连忙撤身想拉开距离,可是后背却抵到了一只胳膊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竟被周景城圈囿在了桌案前
“周周哥哥,你你先让让。”
白筱诺羞恼的脸颊绯红,推又推不开,躲又没处躲,难不成让她蹲下去从他胳膊底下绕开
周景城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也没有太过分,悠然直起身,又问了一遍,“刚才在想什么”
白筱诺这会儿哪还能记得前面在想什么,随手指着桌上的字,“没在想什么,就是在想周哥哥写的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周景城低笑了两声,也不戳破她的口是心非,“嗯,就是字面的意思。”
这件事情肯定是白家人所为。
他所说的白家并不是单指辅国公府,而是白氏宗族。
而且布庄的事情,恐怕还是不是最严重的,“诺诺,我觉得你应该派人出去好好查一下京城的各家店铺是不是都有白家人欠的账。”
白筱诺默了一下,沉沉地坐到椅子上,“我猜到了所以才想查查账,看看辅国公府的支出到底是多少,那些不知名的支出又是多少,可若是布庄只是冰山一角
”
看她愁小眉头都快蹙成一团疙瘩,周景城伸出拇指按在她的眉心,低声道,“怕什么你是辅国公府的大小姐,没道理让那群人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慢慢来,你没让鹰老插手这件事就做的很好。”
按照白筱诺的初衷,她是想到了这肯定和白家人有关,但这么些年她不在府里,若是让鹰老掺和进来,他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白家那些旁支虽然算不上辅国公府里的人,可到底也是半个主子,指不定会给鹰老下什么绊子。
所以她才阻止了夏儿跟他说这件事。
非是不相信鹰老,而是她想保护这个已经为辅国公府操持了大半辈子的忠仆。
周景城是看的最明白的人,所以才说她做的很好。
上辈子他见过那个老人。
那是在白筱诺薨逝的消息传来的冬天,这个老人跪在镇国公府门前,求见他一面。
当时他已经被陛下敕封为正三品的前锋参领,在京城任职,外人看来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因此当他自报家门说是白家老奴的时候,他还恍惚了片刻。
最后他给了那位老人一张地图。
初雪的时候,他骑在马上,看着那个老人带着一队兵将模样的人从南门离开了京城,从此,便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