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筱诺气急了,才会连敬语都没有,但是并不后悔。
周景城出去之后,她迅速换好了衣裳,头发一时半会儿干不了,索性就松松地用发簪挽了一个髻。
外面的花厅里,周景城紧绷着面皮坐在太师椅上,一双眼睛闭着,乍一看人畜无害的模样。
白筱诺心底酸涩,却没打算示弱。
极其闺范地行了一礼,也不再纠结合不合时宜,坐在了客椅上,刚好和周景城形成一个对角。
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周景城已经知道人过来了,睁开眼睛看她落座的位置,忍不住嗤笑一声。
“这么怕我”
白筱诺心中怒骂是不是周公子您自己个儿心里没数
想到刚才的情形就心有余悸。
周景城不咸不淡地嘲讽,“我要是想做什么,你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
白筱诺心中一紧。
盯着地面的眼睛终于看向他,“周哥哥到底什么意思”
这种越想逃离越纠缠不清的情况让人莫名烦躁,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心底的那点觊觎,明知可望而不可得,每次看到都是酸涩。
周景城沉默了片刻,开口道,“别招亲。”
白筱诺猜不透他心里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命令听起来分外可笑。
如果她没有那些纷杂的记忆,或许她还会认为面前这个自己喊了多年橙子哥哥的人或许是对自己有意,可是血粼粼的事实让她没办法自欺欺人。
“辅国公府没有男丁,确切的说只有我一个人,我如果不招亲,辅国公府就会直接消失在这世上,我爹娘也将泯于世人。我感激镇国公府所有人对我的照顾,我也会把你们都当做亲人,但是生我者父母,我爹娘同样是我需要孝顺的人,不是么”
白筱诺的软软的声音里带着沧桑和感慨,任何人听了都会心生怜悯,包括周景城。
这并不是需要他回答的一个问题,只是在陈述她的决心。
周景城再一次审视面前的小丫头。
就在白筱诺认为两个人的话题会就此终止的时候,周景城放缓了语气问,“诺诺,你信命么”
白筱诺苦笑,这世上,现在恐怕没有人比她更信了,否则她为什么在给
周老夫人抄经书的时候那么诚心
周景城等不到她的回答,起身站立。
白筱诺吓得连忙站起,还望椅子后面退了两步。
周景城看了她一眼,嘴角下压,本来好看又凶煞的脸上瞬时又多了几分狞气,口气也不如刚刚,“你命里不会有其他男人。”除了我。
说完这句话,周景城就目不斜视地准备离开房间,临出门前,头也没回道,“今日酒楼闹你的人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有消息我会让人通知你。”
他就不相信,这么巧,那么大个酒楼,多少偷偷跑去的贵女,怎么轮到她的时候,就出了事情
压下心底的躁动,周景城彻底消失在黑夜里,门外的凉风进来,吹散了白筱诺的挽着的发髻,三千青丝飞扬,看上去迷茫而孤弱。
哪里用得着他算命,上辈子,她就嫁了一次,还未遂。
不过比这更难的事情白筱诺都经历了,憋回自己心里的那点好奇,第二日,还是那个爱笑又规矩的小姐。
在府里安心抄了几天的经书,这还是为数不多她身上没有带伤的情况下抄经书,效率自然立竿见影,在加上没有鹰老在一旁担惊受怕地监督,最后一卷还剩下两页就能完成。
最后一个字收笔,白筱诺才从佛经里收回注意力,窗外细碎的嘈杂声便细细入耳。
“都说了让你没事儿别去孙婆婆哪里,谁让你去的,这次长不长记性”
“我嗝我就是想把掉在湖里的东西捞嗝上来,那是我娘送我的。”
“后面那里连着白府,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知孙婆婆自己都自身难保哎,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别哭了”
两人的声音时从书房后面的窗户传来的,因为有一丛刺玫攀爬在镂空的围墙上,所以白筱诺看不见她们,她们一墙之隔,自然也看不见白筱诺。
白筱诺喊来鹰老,“鹰爷爷,看守后面拱门的人是谁”
鹰老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说的是和白府连着的那扇拱门,“是孙婆子,不过那扇门从小姐回府以后已经没开过了,小姐是有什么吩咐”
白筱诺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