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城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为什么要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进太傅府呢
因为他的诺诺在那受了惊吓。
听到跟着的人说她进了太傅府里养虎的院子,他就忍不住心颤。
上辈子,太傅为了博得太后的欢心,还曾将这两只虎用笼子装着送到宫里去表演,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那两只本来温和的猛虎突然发了狂,白筱诺挡在太后跟前的时候,胳膊差点儿被白虎咬断一只。
为了不让她身上留疤,听御医说在她伤口止血结痂之后,生生又被人挑开,清理了创口,重新包扎。
当时听说的时候,周景城只觉得很排斥,后来才知道那叫心疼。
如今她又进去了,他怎么能放心
周隆看着儿子在自己面前走神,更是怒气冲天,“你不清楚我们家现在是什么处境皇上已经起了忌惮之心,所以我交代过你,这次出兵打仗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引起别人的猜忌,你非要引火烧身”
周景城撩起衣摆,双膝跪地,“儿子知错。”
周隆声音一顿。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自小带在身边的儿子性子有冷漠和倔强,但是这趟回京,先是弄丢了已经到到手的正参领职位不说,如今又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周景城跪的笔直,看着周隆道,“爹,皇上已经对我们起了疑心,您以为我们一味退让就有用镇国公府明白您的忠心,可是皇上明白么狡兔死,走狗烹,功高盖主的下场您比谁听得都多,您觉得到时候咱们家能安然而退”
周隆被他的话惊的一个激灵,“休得胡言”
“儿臣并非胡言,爹,我们从没打算悖主,但也不能任人宰割太傅联络那么多朝廷官员,皇上不可能没有察觉,可是他的态度是纵容,您能想到将来若有一日我们镇国公垮了,那些人”
怎么说老子也比儿子多活了这些年,他的未尽之言周隆明白,却有无可辩驳,只能沉沉地谈了一口气。
以至于走的时候都没发现,自己的问题被儿子给带跑偏了,因为周景城自始至终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白筱诺白日里受了惊吓
,又在太傅府上走了许久的路,本以为会困顿得直接沾床就睡,可是回想起周景城当时的形容,清醒地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可是若有若无的香味传来,她还是渐渐意识模糊,只是临睡前似乎听到了衣料摩擦的声音。
过了片刻,本能地朝着热源的方向凑过去,白筱诺才安稳地一夜无梦。
接下来的好一阵子,京城里风声鹤唳,到处都在讨论打仗的事情,朝廷里更是争执不休,甚至因为立场不同,私下里也开始互相使绊子。
白筱诺出门吃个茶,都能无事一身腥。
“切,以为自己是什么天仙呢,什么人都想往上凑,论长相你还不如他们家曾经寄养的那位白小姐呢,嘚瑟个什么劲儿”
“你再胡扯信不信我直接就撕烂你的嘴”
“来啊,别以为你爹和镇国公平起平坐你就以为自己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还想嫁给周景城,不怕别人大牙笑掉”
白筱诺坐在雅间里,斟茶的姿势维持了好一会儿,若不是夏儿提醒,茶汤都要滴落到自己的裙衫上。
外面吵架的是谁嫁给周景城
无端觉得一阵气闷,现在门外吵得激烈,她总不好直接出去,索性起身推开了沿街的窗户。
无意间一扫,白筱诺的手再次顿住。
街对面,周景城一身轻甲,身姿笔挺地站在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旁,后面还跟了一串长长的队伍。
轿帘撩开,一双素白皓腕轻扶着车门框伸出,紧接着从车里探出装扮明丽又张扬的朔和公主。
周景城横伸出一节手臂给朔和公主借力,朔和也不矫情,按着他的胳膊就轻快地跳下了马车。
不知道朔和公主转头说了什么,周景城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尽管距离很远,白筱诺却依旧看出了他那片刻的无奈和纵容。
忽然觉得这一幕有些刺眼,白筱诺突然想要关上窗户。
只是周景城似有所觉,目光精准地抬头看过来,两人隔着喧闹的街道,四目相对。
白筱诺仓皇躲避,啪地一下就关上了窗户。
门外的吵闹已经结束,白筱诺也不想再坐着,带着夏儿就准备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