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向辰的话说的戏谑,白筱诺脸上挂着酒窝,笑得娇俏又不失大方。
其实心里慌到想原地昏厥。
这些都是见到太后的本能反应啊
下面的人也乖觉,笔墨纸砚伺候好,两人在大厅各站一边,等到皇上金口一开,南向辰的侍女毫不犹豫的下笔。
倒是白筱诺站着迟迟不动。
不是她不想,是手抖的厉害,一抬手准藏不住的那种。
闭上眼睛回想上辈子学的那些礼仪规矩,琴棋技艺,白筱诺不得不承认,现在回头看,其实人家早早就把她要和亲的路铺好了,只是她从没注意过,过意才会到了事情发誓鞥的时候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
周景城曾经在皇帝面前说话一句话臣从不打无准备的仗。
她如今也是。
躲不过,不如迎击。
睁眼的刹那,白筱诺看到周老夫人担忧的眼神,她浅浅颔首,挽起一节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细腕,上面带着一根银色的银色收敛,淡黄色的猫眼石流光四溢,链子的末端一颗圆形的裸珠晃动,俏皮又抢眼。
研磨提笔,白筱诺做的行云流水,自然随意,仿佛这不是在皇宫大殿之上,而是在自己后花园的凉亭里,明明简单的动作,却能轻易把人心中的浮躁抹平。
真正开始写字时候,她身上又沉淀出一种无法言表的端庄气韵,眼神专注,嘴唇紧抿,短暂停顿的时候还会眨一下眼睛,似乎是在思考什么,长长的睫毛颤的人心痒,比如,南向辰。
那日客栈他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位白姑娘,可是第二天开始他身后就一直有人尾随,刚开始还以为是身边这位皇帝陛下发现自己入境,后来发现不是,派人一查,竟然是那个空有其名的辅国公府大小姐。
跟了几天,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什么动作,就连朝廷都没有反应,南向辰越发好奇这位姑娘想干什么难不成是匆匆一面,对他错付深情
可他拍了身边的菱瑶去请她,居然会被拒绝
知道今日见到本人,南向辰就更好奇了,这位娇滴滴的小姐派人跟着自己到底是图什么方才刚一进门,他就感受到比在南禺还炽热的钦慕眼神,可唯独
这位白姑娘无动于衷,甚至还转头去看别人。
要说那时候是欲盖弥彰,那么接下来这么长时间,她竟然只无意间看过他一次,这就很匪夷所思了。
“时辰到”宦官的声音勾回了南向辰的思绪。
收上来的两府作品,菱瑶的直接呈给了皇上,白筱诺的呈给了太后。
打开宫绢第一眼,皇帝的眉头就紧紧蹙了起来。
不是这位菱瑶鼓囊写的不好,是写的太好了他毫不怀疑今天白筱诺会输,今日真是里子面子都要输尽了
倒是太后拿着手里的作品半挑眉,笑盈盈地称赞,“不错,字体劲瘦不失婉约,笔锋折转有度,是难得的佳品,就是下面这画,以后还要多加练习。”
她老人家说的随意,后面还带着一句批评,皇帝心中一凉。
周老夫人脸上也带着紧张,周景棋低声嘟囔了一句,“让她逞强,现在丢人丢大了吧”
荆敏按在杯盏上的手白了白,没好气地瞪了那道鹅黄身影一眼没事儿穿那么扎眼做什么被太后挑出来当筏子使就舒服了她等会儿肯定不会替她求情的
白筱诺这会儿要是能听到她们俩的心里话,定然当场就委屈哭。
她今日可是完全秉承了中庸之道,就差给自己换副皮囊成为芸芸众生了。
皇帝顺手接过太后递过来的宫绢,看也没看,顺手连同菱瑶的一起交给了南向辰,“太子殿下素来博闻广识,六艺皆精,不如你来说说。”
南向辰含笑地弯了下眼睛,不客气地道,“那本王恭敬不如从”
后面的话直接被他吞到了下去,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写满了震惊,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咻然抬头,他郑重地看向白筱诺,“白姑娘这幅画从何习来”
白筱诺收了脸上一成不变的假笑,言辞有些惶恐地问,“今日太后娘娘寿诞,又逢南禺太子亲临,臣女便想到了这首从南禺传来的歌谣,可是臣女写错了什么”
南向辰眯着眼睛有些危险地看着她,“歌谣哪里来的歌谣信口胡言”
白筱诺一惊,“太子何故冤枉臣女这歌谣京城里多数人都是听过的,乌蓬点纱灯,青岩悄新文,细雨”
“够了放肆”
菱瑶诧异地看了南向辰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白筱诺脸色煞白,身体轻轻颤抖。
她其实并不确定这是不是民间传唱的歌谣,但是上辈子宫里的教习嬷嬷是这么告诉她的,并且还让她亲手作了这幅画带在和亲的嫁妆里,但是听南向辰的意思,这话并非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