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这本该是凡世才有的习俗。
非常清楚自家道侣平日的喜好,玄逸特地在暗中花费了许多心思布置,就连那端端正正贴在门窗上的大红双喜,都是他一张一张亲手所剪。
对于能够用灵气解决大多数问题的修士来说,普通的灌酒根本毫无意义,而以沈裴和玄逸的身份,哪怕是性子最活泼、与两人最亲近的离朱,都没有敢闹洞房的胆子。
是故,当沈裴笑眯眯、发现新大陆般摸着那囍字瞧来瞧去时,脸上仅有些淡淡的红晕,被那金绣的喜服一衬,更显得灵动鲜妍。
抬手将房门轻轻一关,玄逸自然而然从背后抱住青年:“喜欢?”
深夜的长春峰,唯有明月静静悬于空中,就连那两位逐渐长成少年的青衣小厮,都高高兴兴地领了喜钱,跑到缥缈主峰去瞧热闹。
没有再像往日一般嘴硬,黑发青年倚在男人怀里,欢欢喜喜地点了点头:“嗯。”
“这次倒是乖觉,”扬扬唇角同青年一起笑开,玄逸将对方宽大的袖角向上挽了挽,伸手捞过青年尚留着道粉痕的食指,“还疼吗?”
由于是刻意用来逼出精血的伤口,皮肉的痊愈便格外缓慢,垂眸瞧见男人指腹和自己同款的粉痕,沈裴脑子里突然冒出那个关于“两口子”的土味情话,便没忍住笑出声来。
“哪就那么娇贵了?”存心要逗逗这个没去过现代社会的老古董,他强装正经,让两处痕迹贴在一处,“看,你一刀我一刀,咱们就是两口子了。”
乍然听得如此老套的土味情话,0049直接被冷得打了个寒颤,偏生另一位当事人配合得很,不仅没有笑场,还稍稍低头,用下巴蹭了蹭青年的耳尖:“没错,说的真好。”
野兽处理伤口般,他握住对方的手轻抬,认真地放在嘴边舔了一舔。
柔软湿热的触感鲜明传来,黑发青年登时红了耳根。
都是开车上过高速的人,这样含弄轻咬的动作,配着手指的形状,轻易便能让人联想到某些和谐的画面。
生怕两人映在窗上的影子被谁瞧见了去,黑发青年咬咬唇,不轻不重地用手肘怼了怼玄逸:“……还没喝合卺酒呢。”
“在塌上喝应当也是一样,”右手穿过青年膝弯将人拦腰抱起,玄逸难掩愉悦,“羞什么,此处又没有旁人。”
双脚离地,黑发青年下意识抓住男人衣襟,而后才小声嘀咕:“锦鲤啊……”
“还有那两只肥鹤。”
似是觉得青年如此斤斤计较的幼稚模样实在可爱,玄逸用唇碰了碰对方额头,低低笑了起来。
然而无论如何,这成婚当晚的龙凤喜烛,都是断断不能灭的。
头一次开荤是在光线昏暗的地宫、第二次又是借着万年春的醉意,加之筹备合籍大典期间忙忙碌碌,许久未和男人亲近的青年偷偷攥紧了被子,于明亮灯火间望向对方俊朗清晰的眉眼,明显是有些羞涩和紧张。
安抚地沿着青年眉心一路向下轻啄,玄逸单手撑在对方耳侧:“怕?”
“不是怕……”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黑发青年摇摇头,终于舍得放过那被揉成一团的锦被。
双手慢吞吞勾住男人后颈,他微微仰头,在对方蜻蜓点水掠过自己唇瓣的瞬间,主动留住了那双欲要离开的唇:“……是期待。”
每一世每一世,他都期待着能和对方相知相守,共同渡过这漫漫余生。
如同冥冥中被合籍誓文牵了一条红线,他与玄逸愈发亲近的的神魂,终于在这一晚,彻彻底底地碰在了一处。
那是一种沈裴很难用言语形容的感觉,安宁、喜悦、还带着三分无法忽视的侵略,与单纯的恩爱不同,神魂间的碰撞完全没给人休息回味的机会,仿佛永无止境,上一秒还沉浸在余韵当中,下一秒便又被推上了浪头。
好似一汪彻底融掉浮冰的春水,黑发青年软软躺在锦被里,仿佛只要轻轻一动,就能整个儿流下床去。
“不要了……”
语带哭腔,他眼尾泛红地求饶,却不知这样的自己,只会让人更想欺负。
天色微熹,喜房里的红烛足足烧了整夜,觉得自己离肾亏仅有一步之遥的青年半梦半醒地躺在男人怀里,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约莫是这次的饮料积压了太久,他最终竟有些没能喝完,点点奶白滴落于喜服各处,更显出一室令人脸红心跳的旖旎。
全然不知疲倦为何物,玄逸亲昵地磨蹭着青年小巧的鼻尖,视线也一直在那水润红肿的唇瓣上留恋,只差没明晃晃在脸上刻满“意犹未尽”几个大字。
食髓知味,男人眸色深沉,正要低声哄着青年再来一次,却不想在额头无意与对方额头相贴的瞬间,识海忽地一阵剧痛。
像是有无数记忆碎片在这个瞬间挤在一处纷至沓来,饶是神魂强悍如玄逸道尊,也不由得眼前一黑。
痛。
大脑过载般的刺痛。
意识突然有了一刹那的恍惚,等玄逸再睁眼时,四周的景象,已然变成了一片无垠的宇宙。
而在那茫茫星海间,则站着一个和他长相完全一致的男人,负手而立,对方穿着一袭黑带微赤的外袍,连袖角的绣文都无比眼熟。
本能地,玄逸上前,轻轻拍了拍那人肩膀。
“扑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