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末贤用智障的眼神看着她,“你这不是抬杠吗他要真是鳏寡孤独,我还用得着这么着急吗问题是,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
“你在这儿干等不是办法。这样吧,你先回去,等他们回来了,我去替你补录一下,到时把补录的内容送到你府上。如何”
“好吧,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我得赶快回去了,指不定那皇太女又查出了什么,吃不了兜着走。”崔末贤收拾好户籍图册站起来,一副苦瓜脸准备要走,临行前忽然又对岑杙笑嘻嘻道“话说回来,现在连王大人都跟孙子似的,天天在衙门坐班,连内阁都不大去了。大家伙都盼着你赶紧回来,提前感受一下衙门里的过冬氛围。我走了,不必相送”
岑杙看着他潇洒离开的背影,勾了勾嘴角,“过冬吗有点,等不及了呢”
一直等到第五天的晚上,岑杙才在北门的小巷子里捕捉到了有别于搬拆家具的轻松自在的车辙声。
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冲到马车前拦人,果然被她看到了那天在门外敲门的青年。车在大门口停下,无论是骑马的青年,还是赶马的车夫,俱都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你们总算现身了。”岑杙感慨道,随即表明来意“是这样的,我衙门里的一位朋友几天前曾来府上找过尊驾,说你们买宅时在衙门里登记的内容不够齐全,需要特别补录一下。我就是特地来帮你们补录的,说实话,我已经再次静候你们好多天了,还请尊驾能够配合。”
她是对着马车里的人说的,但是过了很久,车里才传来一个沙哑迟缓的声音“向暝,你就随这位差爷去补录一下吧。”
“是”那青年点了点头,下马来,走到岑杙身前,很有礼貌地问“请问需要补录什么”
“你就是向暝”岑杙诧异地看着他。
青年点点头。
“那你家主人”岑杙扭头看到一个动作迟缓的老妇人从车厢里被人搀扶下来,夜色中看不大清楚模样,但猜测年纪大概有六七十了。
而在向暝的登记信息上,户主明明白白写着二十七岁,和她的年龄相差实在太远。这么说,眼前这位叫向暝的青年,的确很有可能就是户主。
“你真是向暝”岑杙觉得不可思议。
青年再次礼貌地点点头。
“等等,你能告诉我,这所宅子到底是谁买的吗”
“我买的。”
“你买的”
“是,有什么问题吗”
实在太有问题了,价值万金的宅子所有人竟然是仆人而非主人。虽然,这也许是主人为了隐藏身份而采取的一种障眼法,但是什么样的身份值得把这么贵的宅子寄放在仆人名下,这得需要多大的信任
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岑杙面上仍旧云淡风轻,“没问题。既然如此,户主向暝,你就随我到宅子里补录一下空缺的内容吧”
岑杙见他们没有请自己进宅的意思,只好退而求其次,到自己家里进行补录。
二人离开后,那老妇人回过头来,缓缓地将车帘挑开,兴奋道“夫人,快来瞧瞧这新宅子,从外面看,还真是不错呢。”
车厢内悬挂的玉铃铛轻轻地响了几下,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脚踩车板声,一个身裹墨羽斗篷的高挑姿影从帘后弓腰步出。
车夫忙打着灯笼为其照看脚下,她抬头睬了眼那门匾上直白醒目的“不老第”三个字,略一驻足,在老妇人的牵引下,踩着条凳落在了门口的台阶上。步履从容,不见颓态。
老妇人瞧她注目那改换了的门庭,解释道
“咱们既然要在这里常住,以前的自然不能用了,我寻思着要取个能镇得住宅的名字。思来想去,万寿千秋什么的不能用,夫人一向低调惯了的,但不老两个字,还是当得的。可巧的是,东边有家叫白头居的,住了个白发老翁。他家既然写实,咱们也给它来个写实。怎么样,我这匾提得还不错吧”
错不错其实已经无所谓,反正是石头刻的,摘也摘不掉,除非把门楣拆了重刻。
老妇人沾沾自喜地将那三个字看了又看。
“嗯,不错。”
那夫人并未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推开两扇乌漆大门,入目便是屋宇楼亭交叠错落的廓影,熟悉又陌生。感觉有一阵风从背后蹿了进来,深衣裙摆在脚下乱飞,卷着她不由自主地,慢慢往深院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