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在和蒙古战争失败后,国都便由中都迁去了汴梁,中都只有部分军队留守在此。
此时的河北再不复往日的井然有序,汉人的红袄军遍地都是。又不幸碰到百年不遇的黄河改道,洪水泛滥成灾,整个城池几乎成为一片废墟。
中都的东平元帅府,人烟寥落,无人敢靠近。
连池风尘仆仆地从马上下来,对元帅府前的金国士兵说,“请去禀报一下,襄王女儿连池郡主求见。”
留守的将领匆匆而来,给连池简单地行过礼,“郡主请进,小王爷在府内等候多日了。”
连池说,“怎么只有哥哥在,我父亲呢”
将领是个小官,有口难言,他垂下眼说,“郡主进去就知道了。”
将领把连池引入大堂后,知情地退了出去。
府内大堂中挂着一袭悬空的白布帘子,巨大的布帘后面隐隐约约露出一座黝黑色的棺木,那是戎马一生完颜襄的棺木。
完颜和尚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他一直在等连池,经历过一段时间深陷谷底的痛苦,他脸上已看不出哀伤的神情。
“父亲是一个月前死的,他临死前说了,必须等你平安回来再下葬,他才能安心。”
连池像被刀捅了一下,开始是麻木,渐渐地才觉察有痛苦潮水般涌出来,抽空了她的身体。
她眼圈一红,跪下说,“父亲,我来晚了。”
父亲一直希望她能够安稳嫁给金国贵族,过平静的生活,她不能完成父亲的期待,恐怕是父亲一辈子的遗憾吧。
“这是怎么回事”
完颜和尚悲凉一笑,说,“父王把金国的行营图交给给了皇上,皇帝回赐了他一杯毒酒。父王立的战功累累,只有他死了,才不会威胁他的皇位。”
连池知晓自己是汉人,但父亲完颜襄无微不至地护着她,她没有感觉自己不是真正的金人。他们一家为金国和金国皇帝做了一切,却屡次遭受冤屈。
直到完颜襄去世,她和兄长的感情终于燃烧殆尽。完颜襄是地地道道的金国皇族,但连一般的普通将领都不会遭受这种厄运。
完颜和尚摘下了白帽,用刀把辫子齐刷刷地割断,“连池,你就不是金
人。从此以后,我也不再是金人。金国皇帝对不起父亲,可父亲还有我们。”
若说生为皇族是他们的错,那他就和金国撇了个干净。
连池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兄长,父亲养育了我,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会为他讨一个公道。”
完颜和尚冷酷的中含着深深的恨意,“池儿,我有东西交给你。金国的皇帝费劲心思得到的行营图,只是摹本,原本还在我手上。”
连池疑惑的问,“哥哥,你要做什么”
完颜和尚说,“我要让狗皇帝完蛋。首先,你得恢复汉人的身份。”
连池瘸了一条腿的马,趴在地上啃咬邻近的青草,草地被咬秃了,露出黄色的沙土来。
拖雷在附近巡视了一遍,树后的矮树丛的树枝折断了,有人曾躲藏过。连池在这里遇到了伏击,但现在,这片林子里静悄悄地一个人影也没有。
连池去了哪里
没想到蔑儿乞居然这时发动了叛乱,让牙买吾有机会截住了连池。
拖雷紧紧握着脚环,是他大意了,只要连池还在牙买吾手上,他就一定要把她夺回来。
铁木真亲征叛乱的蔑儿乞,这年夏天蔑儿乞部落迎来了最后一场彻底的灭族之灾,这个部落从此就在草原上消失了。
拖雷寻遍了蔑儿乞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牙买吾和连池任何的痕迹。
或许连池并没有落入蔑儿乞人手中
他不敢冒丝毫的风险。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部落,脱忽思像个小云雀似的迎了过去。
“拖雷哥哥。”脱忽思刚从泰赤乌的灾难中恢复,只要拖雷在,她就要缠着拖雷一起。
她兴致勃勃地指着天上的小黑点说,“看那只鹰飞得和云一样高。”
她的脸罩在拖雷耳边,嘴里呼出清甜的香味,一对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闪扑闪,星星一样闪烁着等待拖雷的回应。
拖雷疲惫的推开她。这些天他不仅要完成父亲下达的任务,还要全力寻找连池,他没有多余精力去想怎么安置脱忽思。
他的心,都随着空中苍鹰一样飞远了。
脱忽思很失落,他和她一起,为何他从不想亲近她。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不管怎样,拖雷身边除了她,再没有更亲近的女人了。他总归是属于她的。,,